我依旧陷在要命的尴尬中,一时忘了回答,他似乎很怕我拒绝,加了句:「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说完我就走。」「哦,好,」我把钥匙递给乔真,「你先上去等我吧!」乔真假装好像不怎么介意,转身去等电梯。可是,我知道他如果后脑勺长了眼睛,一定在盯着我们呢。直到乔真上了电梯,身影才和我说话:「赛文还听话吧?」我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平静地和我说话,好像那些粗暴和侮辱,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还是老样子,今晚给伍可接去家里,和他家的哈士奇玩儿去了,不然上去看看它,它可想你了。」「没关系,改天好了,」身影明显没想久留,也许他心里挣扎,语气却淡淡的,「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该瞒着你那些事……」苏杨抿着嘴,似乎放弃了原本的想法,从书包里拿出个信封,塞进我手里:「这个,还你,我不是……不是那样的人。」信封里,是我那天给他的「服务费」他有点说不下去,我想,这个心结,在我们之间,始终无法轻易地解开。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飞扬路灯寂寞的光晕里,苏杨沉默地离去,大衣里鼓满寒风。「苏杨,」我叫住他,他站住,转过身,我们之间,好似隔着整个冬天,我心头沉沉地压了块大石,难以倾吐,只能说:「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他响亮地回答,头发在风里抖动,突然笑了,冲我挥手,「哥,再见吧!」他消失在黑黑的一片风雪之中。我站在原地,许久许久,也无法离开。失魂落魄地回到楼上,乔真本来在阳台上打电话,见我回来,立刻挂了电话,进了屋,问我谈得怎么样。「没谈什么,你怎么在外头打电话?」「抽烟,正好店里的电话来。」他和我说着,电话又想起来,他看都没看就按了拒绝接听的键,和我说:「我先走吧,店里有点急事找我。」我无心去追究,这时候也挺想他离开,留我一个人清静。整夜无眠,没点灯,在黑暗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们以前分手的时候,也没见乔真这么激动,他气急败坏地想要证明,说话激烈得好像是豁出去了。「姓张的是我找的,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编造诽谤,他说的都是真的,苏杨本来就是因为虚荣,放不下荣华富贵,和人睡觉的!连他自己都不辨解,你怎还不接受事实,我是恨你们的态度,好像我错过一次,就不配和你在一起,苏杨比我好到哪里去?最起码,我真心喜欢你,他和你就是为了钱,就象他和他那个什么狗屁叔叔一样!」我冷眼看着乔真竭斯底里的癫狂,没有暴跳如雷,甚至心里还会怜悯他可笑的姿态。「我们都会犯错,」我和他说,「有时候,我们确实不配再给一次机会。」乔真惊异而失望地盯着我,他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语气不可置信:「佟琥,你别天真了,苏杨不是和你玩真的,他根本就不是gay,姓张的说,他对男人没感觉,连他叔叔那么爱搞他,都弄不清楚,你觉得他对你会是真心吗?!」「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去说别人真心不真心。」我不想跟他继续浪费时间。「把你电话给我。」乔真好像没听懂,皱眉问我:「干吗?」「把你电话给我!」我抬高声音,从他手里夺过他的手机,回拔到刚刚的号码。那男人很快就接听,得意洋洋地说:「我就说么,有话好好说,弄僵了,对大家都不好。」「我佟琥,你给我挺清楚,有种你就再去找苏杨一次!我保证这回不是丢官破财那么容易。」对方没想到会是我,沉默了几秒钟,他说:「你这是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