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也不怎么太想提,我们于是换了话题。东西送回家,我们去「永和豆浆」吃早饭,他突然问我:「佟琥,你是不是特想去找苏杨啊?」「干嘛这么说?」「我看你成天心不在焉的。」「你从哪儿听说我和他分手的?」我其实挺讨厌男人之间八来八去的,但这个圈子里,不是八卦别人,就是被人八卦。「我也不是瞎子,你前两天那么憔悴,他又跟消失了一样。」乔真用筷子拨拉着小笼包,浓厚的汤汁淌出来:「喜欢就去找他呗,话说明白就好,省得你俩两头都问,多傻呀!」从乔真家里出来,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喜欢就去找他呗」,乔真的话,象是粘在我的耳边,那也许本来就是我心里深藏的声音。我的车,象是自己拿定了主意,朝苏杨的宿舍开过去。苏杨的宿舍在学校的角落里,是幢七十年代的旧灰楼。我那时还不明白,他既然和我住一起,为什么还留这个宿舍,现在想来,大概当时他就怕有这么一天,才会给自己留个退路。但是因为也没上心去挑,就是捡了个剩下的谁都不爱要的破旧的老楼。这里不通外面的车,我提着刚在饭店打包的早点走了进去,还没到,就看见那辆桑塔纳停在不远处,看起来那么扎眼!我心里一揪,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动了,那个男人坐在车里,一个劲地打手机,发短信,我猜他一定是在找苏杨。我以前也没注意他的样子,这会儿从侧面看过去,长得还算不错。过了好久,苏杨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他面色那么平静,没有以往的慌张和厌恶。他走到男人身边,隔着车门说话,看起来谈得挺融洽。男人似乎让他上车,他绕过去,开门自己上了车。我看着他们消失在上午清冽的光线里,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回头,是多么可笑的选择。我说不清楚自己沉陷在什么样的漩涡里,之前所有种种,好像眨眼之间都模糊起来,我一路摸索,找不到解脱的出口。爱与恨,拧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于是,不可救药地病了几天。开始只是感冒,后来连累到上呼吸道感染,鼻子不通,嗓子红肿,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生无乐趣,醒了睡,睡了醒,外头黑完又亮,亮完再黑,昏昏沉沉地混日子。我甚至想不起来,乔真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因为我完全搜索不到给他开门的记忆。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一会跑出去买药,一会在厨房里忙碌煮粥。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佟琥什么样的伤都会有愈合的一天。我告诉他,乔真,我这辈子心里只有苏杨一个人,或者是个荒唐可笑的错误,大爷一嚣张跋扈的执夸子弟,我在苏杨这个手段高超的假纯情手里,我认栽。但是,这并不表示我就会回头找你,乔真,咱俩不可能的。若不是仗着病的糊涂,我平日里,不会这么跟乔真交代。反正如今我在别人嘴里就是个大笑柄,奶的,谁还顾得上体面不体面?乔真说,佟琥,我还是那句老话,对你没奢望,你别甘我走就成,大家还能做朋友,在需要的时候,彼此照顾。他把我照顾的很好,第三天的时候,身上轻快很多,不像前几天那么要命地难受。可是乔真看起来,憔悴而忧郁,我因为自己生病是说的混账话,感到有点抹不开。他倒是挺坦然的,似乎没怎么往心里去。但我很了解乔真的为人,他就算心里介意,也不会给人轻易看出来。我破罐子破摔,懒得去猜测他的心思。邹童打电话来,问我这两天怎么消失不见人,他听出我嗓音沙哑,刚要继续,乔真问我东西放在哪儿,邹童那耳朵尖的跟什么一样,立刻问我:「乔真在呀?」「是啊。」我虽然知道这是很容易误会的场合,但也不懂怎样解释明白,只好沉默。邹童简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我只觉这小子不会消停,指不定又想什么阴招儿呢。果然,不一会儿,门铃响,乔真过去开门,他背影犹豫,然后,面露难色地回身和我说:「是大姐。」得罪谁也别得罪邹童,这个倒霉乔真。我姐走进们,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乔真你也在啊!」「大姐,」乔真陪着笑,尴尬地解释:「佟琥病了,我照顾他两天。」「病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姐从乔真身边径直走到我跟前,「我们家又不缺人,大阿姨,小阿姨好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