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我实在纳闷,怎么这么巧,俩人赶一块儿了,都不痛快?邹童闭着眼,好像是头昏,不知道是喝得还是摔得。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睡着了呢,才突然低声念叨一句:「九年前的今天,我们我不知道九年的感觉,是沉淀,还是厌倦,很多事,想归想,实际经历过,才能体会个中滋味,在感情上,我向来不会好为人师。江洪波其实并非那种细腻温存的人,例如一些纪念日之类,是经常忘记的。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这个,邹童不知闹过他多少次。可如今他们分了,却又在同一个夜晚孤独买醉,缅怀九年前的乍然相逢,感情真他妈的是笔糊涂账,挫得你只有当孙子的份儿。几天后我从苏杨那里得知,邹童摔了楼梯,并不单是喝醉那么简单,而是因为胡为川想要抱他,俩人撕扯着,邹童才一不小心摔了。胡为川肯定是想借着酒精,和邹童亲密亲密,他却不了解,邹童这几年是很少乱喝酒,就算忍不住碰了,心里也透明白呢!若不想他碰,用强也是没用。「邹童现在跟你真铁哈,我伺候他两天,他都没跟我说这个。」「师兄说什么都放在心里很难受,又怕你不小心说给江哥听吧?」邹童的那份孤独,苏杨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只是当时的我,并看不到他的那么深那么深的内心里去。接着,我去香港出了趟差,邹童一直都是苏杨在照顾,他要准备开学,还得探望他奶奶,在大飞那里的工作只好先辞职。我们每天通好几个电话,就跟小两口新婚蜜月一样,我敢说他和罗建梅也没这么你侬我侬过。结果在香港,我竟然遇见我姐,她还跟我住在同一家酒店。我简直无法不怀疑她跟踪的行径了。「谁有那闲功夫跟踪你?」我姐带我到酒店楼下喝下午茶,「过来和客户开会,就多逗留两天。」她这个人极少借公务休闲的时候,我就想她是不是一个人。「我说你这人猴精,就是不用在正地方,」我姐笑着说,「伍维也在,正赶上伍可最近心情不好,就跟他哥过来散心,晚上一起吃饭吧!」「他心情为啥不好?」我琢磨着,该不是私自接近江洪波未果,才沮丧的吧?「我也不太清楚……」「诶,姐,伍可跟你提过江洪波没有?」我忍不住好奇,想打听打听,没想到摸到老虎屁股了。「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我姐脸色严肃了,「你没话跟我说?」「这不一直在说吗?」「别跟我贫!你那弟弟到底怎么回事?」我心想,这不是追到香港来我问我这个事儿吧?嘴上没当真,回她:「就那么回事儿呗!你想知道什么呀?」「他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又跟你混一块儿了?」「女朋友是过去式,」我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心虚,「他人可好了,回去介绍你俩认识。」「佟琥,你……和他那个啦?」「哪个呀?你个女人家,怎么净琢磨那些?」她伸手就揍了我一下:「你老实跟我交代清楚,别跟我拐弯抹角地瞎贫嘴,这套在我这儿不好使。」我沉默地喝着咖啡,对面是中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香港的夏日的天空,明亮得发白,象耀眼的空白屏幕。「我没法儿不喜欢他,很多年没有这种动心的感觉了。」我说话的时候,想起坐在沙发上的苏杨抬头看我的模样,我脸上一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某种神态,我姐诧异地看着我。「虎子,你每次爱上就义无返顾地,问题是他爱你吗?会象你对他一样珍惜和爱护你吗?」我明白她说的是乔真,我在那段感情里栽了个大跟头,可她遭受的打击似乎比我更大。「苏杨会的,」我坚定地说,「姐,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就是你选男人的眼光,让人实在难以恭维。」「这不都是命里注定的?」我有点恳求了:「你别对苏杨有什么偏见,找他谈话,讲道理之类的。这人特好面儿,你一找他,肯定就躲我了。」我姐看着我的眼神好象我长了犄角似的,淡淡地说:「你俩要是长不了,用不着我费心;要是离不开,我也管不动。如果他真想跟你一块儿,我还能说什么?可如果他像乔真一样不识抬举,我也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