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想到他们会拖到这个地步。夏天到的时候,他们几乎就形同分手,江洪波不再回邹童那里住了,他们偶尔见面,可能也是上床吧。邹童依旧住在那里,哪怕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每天还是开着江洪波送给他的车;银行里每月照例划进十万零十块的家用,江洪波曾说那是十全十美的意思……可是,他们如此疏离和冷淡,好像对方如何,已经于自己无关。四月里的一天,我见到罗建梅,她到办公室来找我。我问她什么时候出国,她说已经都准备好了。我知道,这不是她来找我的理由。「佟哥,你别跟苏杨一样儿的,他有时候特别孩子气。」罗建梅手里握着杰西卡送来的咖啡,「我问过他和佟哥你到底怎么了,可他就是不说。」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苏杨,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罗建梅的话,象钩子似的,把脑海里对他那些掩护中的想法,勾出不少线头来。「没事儿,我没生他的气,你别往心里去。」「那,佟哥,你最近怎么不找苏杨了呢?」「特别忙,一开春的事格外多,等过了这阵的。」其实,这不过是借口,我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去找苏杨,虽然知道他的离开八成是乔真鼓捣的,还是忍不住想,不该再去招惹他。「哦,苏杨其实心里也惦记着佟哥,他就是嘴上不说。等哪天他愿意了,我们请佟哥吃顿饭,谢谢您的照顾。」「你太客气了,我也没照顾你们什么,你也快走了,平时有事多陪陪苏杨吧!那间房子的钥匙,你出去找杰西卡要回来,没必要等那么清楚,你们不住也是空着,都没人帮着打扫卫生。」罗建梅脸红了,但却没拒绝,只说了谢谢。我想,这女人也够爽快,要是寻常女人,扭捏一下也是要的。估计她也是要出国,豁出去了。「我觉得佟哥的建议挺好的,」罗建梅走之前跟我说,「苏杨先念研究生也行,等我出去,帮他联系联系,看将来能不能去读博。人出去了,机会就多,一定能想出办法,我肯定等他的。」「苏杨也会等你,」我言不由衷,又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学会祝福,「他在感情上,傻乎乎的,别的女人就是追他,他也不懂,你放心吧!」「嗯。」罗建梅似乎自己鼓励自己,「我信得过他。」送走罗建梅,我心里叹气。以前特盼着她走,好自个儿霸占苏杨,结果,总算要把她盼走了,我和苏杨却闹到这个地步,谁他妈能给感情做个预报?我点燃一支烟,慢慢想着苏杨扭头冲我笑的样子。风从江面吹来,他的头发分散开,露着洁白的额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春夏之交的时候,我忙着公司,车行,忙着监督邹童,还有和乔真床上的约会,不再去过多挂念着苏杨,渐渐地,终于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直到六月初的一天,我正在和我姐,伍维吃饭,突然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罗建梅,她怎么还没走?她在电话里哭着说:「佟哥,你快点儿来,苏杨出事了!」我的心被一锥子扎个正着。我赶到的时候,罗建梅正六神无主地满屋子踱步。地上的零星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门是紧紧关的,我拍了两下,喊着苏杨的名字,他还是不开门。我问罗建梅这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焦急而困惑,也不是很清楚,只说今天特别心慌,跟苏杨约好外面见,结果苏杨没去,打手机也不接,就过来找他。「你怎么知道他会在里面?」我心急如焚,也不知道问这个有什么意义。罗建梅想了想,不情愿地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过来一个人呆着。」这话听得我心里惊跳不已。「跟他吵架了?」「没……没吵。」我已经来不及细问,回身狠狠拍门:「苏杨,你不出来,我撞进去了啊!」里面依旧没有动静,我问道:「确定他在里头吗?怎么没反应?」「肯定在的!」罗建梅哽咽地说,「开始让我走开,别管他的,这会儿才……天啊,是不是……」她的眼泪突然「刷」地淌出来。「妈的,苏杨,你快开门,听见没有?!」我已经没有耐心,抬腿就踹。门在巨大的力气下瑟瑟发抖,几乎碎了,终于「砰」地一声巨响,猛然摔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