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人是会长大的。
那一年是木叶47年,神威刚进忍者学校没多久,带土13岁,三战接近尾声了,在决定三战结局的重要战役里,宇智波带土死于神无毗桥战役中,他的名字被镌刻在慰灵碑上,成了人们口中的英雄。
带土身死的消息传到宇智波族地的那一天,和平时并无不同,神威甚至还能记得清楚,那一天是礼拜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奶奶做的溏心荷包蛋里居然放了糖,这是哥哥喜欢的口味,神威喜欢的是放盐的。神威想,奶奶大概是和自己一样想哥哥了,掰着手指数数,哥哥应该快回家了。
然后四代火影出现在了家门口,神威记得自己开门后见到的波风水门,和以前很不一样,他没了一贯温和的微笑,表情压抑得让神威心里堵得慌,那个时候的神威年纪还小,理应不能理解大人们复杂的心情,可是,他一直都很聪明,水门当时的表情,他以前在别人脸上见过,那个时候,露出那个表情的人才失去了亲人……
后来,神威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断片,他甚至不能回忆起自己是如何接受了哥哥死亡的消息,那个时候的他才知道,原来“英雄”是和“牺牲”绑定在一起的。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了医院的冷板凳上,奶奶在急救室里进行抢救。
奶奶年纪大了,经历了丧子之痛后,身体本就大不如从前,如今听到带土哥哥的死讯,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出来后摘下了口罩,那表情和早上在门口的四代火影一模一样,语气也一样沉痛:“抱歉,我们尽力了。”
啊,又是道歉,四代火影带来哥哥死讯的时候,第一句也是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要了警备队干嘛?也或许,四代也好,医生也好,已经见惯了死亡,毕竟现在是战争时期,每天要死很多很多的人,而对于还活着的家属,他们可能觉得一句“抱歉”就足够了。
而那些沉痛的表情,也可能并没有那么沉重的感觉,大人们已经习惯了用这种表情表达心痛,即使有时候并没有那么痛,也要让死者家属觉得他们一样心痛。
带土作为一个英雄,连个坟墓都没有,所以神威只能将刻着带土名字的慰灵碑,当成带土的墓碑,在那里站了很久,却无话可说。往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兄弟俩都能说上大半天,现在,神威觉得自己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却无从讲起。
说什么呢?埋怨族里不承认哥哥,所以家族墓地里没哥哥的位子吗?可是,眼睛明明就是哥哥的东西,哥哥想给谁就给谁……虽然,神威也不明白,哥哥明明一直嫌弃“笨蛋卡卡西”,却愿意在最后将宇智波一族最宝贵的眼睛移植给他。这大概就是友情?神威不明白,他没有朋友,他只有哥哥和奶奶……而如今,哥哥和奶奶也没有了……
神威从忍具袋里掏出苦无,那锃亮的利刃映出他平静的双眸,他从不哭闹,生下来便是如此,乖巧懂事爱笑,哪怕是哥哥和奶奶的死,也没能让他流一滴泪,也许他天生就不知道眼泪为何物吧?他将苦无握紧,然后狠狠刺向自己的脖子……
苦无刺穿了皮肤,却无法再进一步,神威睁开眼睛,看向抓住了自己手的人,那人之露出一只眼睛,但一只眼睛里所包含的痛苦并不比其他人少。
神威:“放开吧,笨卡卡,我并没有想不开,我只是要去哥哥和奶奶所在的世界。”
卡卡西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纠正他的称呼,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纠正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神威很是乖巧的喊了声“卡卡西哥哥”,但带土立刻驳回了这种称呼:“神威的哥哥可只有我一个,笨蛋卡卡西!”
然后神威便一直“笨卡卡”的叫了,怎么都纠正不回来。如今,也没必要纠正了,他卡卡西确实就是个连同伴都救不了的笨蛋而已。
第2章宇智波神威(中)
“你不要这样,带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卡卡西艰难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神威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是了,你当然知道哥哥的想法,毕竟,哥哥还有一只眼睛,活在你的眼眶里。”
“能让我,看看哥哥的写轮眼吗?”神威有些期待。
卡卡西将护额推了上去,露出那只眼睛,和其他写轮眼别无不同,一样的红色底和黑色勾玉图案,但水灵灵的,神威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那倒映着自己脸庞的眼睛已经噙满了眼泪,卡卡西匆忙的捂住那只眼。
神威很确认那就是哥哥的眼睛,虽然它和其他写轮眼长得一样,但他确定。因为带土和神威不一样,若说神威不知眼泪为何物的话,那带土就是一个十足的哭包,动不动就流眼泪,受伤了哭、疼痛了哭、悲伤时哭、激动时也哭……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却看起来什么也没多想。到后来他长大了,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虚伪的大人模样。
神威露出笑容,和带土的笑容一样灿烂,这让他看起来更像带土了:“我决定了,替哥哥完成他的梦想,我要成为火影,所以,你一定要看着我啊。”用这只哥哥的眼睛,看着他完成哥哥的梦想。
“哦,对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哥哥既然把这只眼睛给了你,那就好好使用吧,可别听族长大人的话,把眼睛还回来啊。”神威这么说,倒也不是因为喜欢才想支持最近受到压力的卡卡西,他当然是不喜欢卡卡西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毕竟哥哥是为了救他才被压在了巨石之下的,但,无论如何,神威都想要保住哥哥还活着的这一部分,所以,他必然要支持卡卡西保留下这只眼睛的。
既然他这个当事人唯一的直系亲属都同意将写轮眼交给族外人了,别人自然不方便制造压力了,更何况上面还有波风水门这个四代火影替弟子扛着担子呢。
在回去的路上,神威遇到了琳,神威自然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琳其实也是悲伤的那一个人,但仍然撑着温柔的语调安慰他。若是换成带土在这里,一定会被自己的女神安慰到,甚至是激动万分,但神威不一样,他讨厌琳。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带土喜欢琳,甚至为了琳而涉足了那个陷阱,最后没能活下来。
“我哥哥,一定没有向琳姐表白过吧?”神威那个时候对琳笑了,天真且无辜的笑容,“如今哥哥不在了,我想替他告白,哥哥他最喜欢琳姐了,房间里都是琳姐的照片,我哥说,以后当了火影,就要向你告白,哪怕你不喜欢他也行,只要能看着你幸福就好。琳姐,你喜欢我哥吗?”琳那时候哭了出来,哽咽得难以开口,神威反过来安慰她,“别哭了,琳姐。哥哥他最喜欢你的笑容了,你不喜欢他也没关系,请一定要幸福啊!”
不喜欢也没关系?才不行呢!他说那些话,只是想让她更愧疚而已!神威回到家中后,就动手收拾起带土的房间,看着自己哥哥桌上贴满的照片暗想:哥哥这么喜欢琳姐,琳姐只能是嫂嫂,我绝对不会让琳姐喜欢别人的,我一定会替哥哥好好看着琳姐的,万一她喜欢上别人……那就只能把她杀了,送去给哥哥。
怀揣着那样邪恶的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想法,神威眼中红芒闪现。在刚刚开启写轮眼的那一年里,神威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写轮眼的出现,每当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写轮眼总是自顾自的冒出来,但也正是写轮眼的出现,体现出了他想杀琳的这个念头,是多么认真。
但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根本不用等神威长大后去把琳烧给带土,琳没多久就在一次任务中被雾忍给掳走了,这个世界上自然也没有第二个宇智波带土为琳牺牲,所以琳死了,可笑的是,琳死在了卡卡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