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谢谢……对了,叔叔,你知道吗,我的名字也叫阿萝。&rdo;
&ldo;嗯,每个城市里克隆的都是同一批细胞,你周围的人中,肯定也有一个刘凯,和一个长得像我的人。&rdo;
&ldo;是啊,他们跟我关系都很好。&rdo;
我看着她,往事跋山涉水而来,那张埋在久远记忆里的脸再次浮现。我向前伸出手,吱吱的电流声中,水波般的蓝光在掌前延展开。女孩也伸出手,隔着防护罩,我们的手掌对在一起。这是城市的边缘,我在外,她在里,无法碰触,却能感觉到温度。
很久之后,我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ldo;好了,我现在要走了,我要去下一个城市。&rdo;
夕阳落入深渊,最后一抹余晖也断绝了。黑暗从西边天际奔涌过来,无边无际,吞没了世界。但我不怕,凭着掌心的温度,我能在黑暗里走得很远。
(此文系第24届中国科幻银河奖最佳短篇小说奖获奖作品)
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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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雨水在客栈外的檐下滴落,声音绵密,又在青石的街道上汇流成溪,蜿蜒远去。即使是在下雨天,那些江湖客仍旧呼喝着纵马驰骋。有几滴泥水溅到了思儿的裙裾上。她低着头,面容在雨幕中模糊不清。我的手指微跳,很想走出去看看她的容颜。
可我不能走客栈的门。
我不知是何时产生了要出去的想法的。它从混沌的思绪中萌芽,一经破土,就生出了紧紧捆绑我心灵的藤……
&ldo;小二,来三斤牛肉,一坛烧刀子!&rdo;一个粗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发话的是一个大汉,身长九尺,衣着华贵,腰佩紫玉,正被簇拥在一群人中间,不满地看着我。
我连忙低头,端过酒肉,给大汉送过去。我不认识他,却知道那块紫玉代表着什么‐‐整个江湖,只有蛟枫堂堂主曾冠才能佩戴。&ldo;客官,您要的酒和肉,请慢慢享用。&rdo;我干涩地说完,收了银钱,躬身退下。
刚退几步,一道刀光突然在空气中显现,尖而锐,惊鸿般掠向曾冠喉间。刀光来自一名黑衣少年,适才他一直坐在近旁,沉默不语,却在我挡住曾冠视线的那一瞬,抽刀出手,快稳准狠。
曾冠正在喝酒,听得刀声呼啸,腹部瞬间鼓胀如球,将坛中烈酒尽数吸入。然后,他吐气开声,口中喷出一道酒箭,正中袭来的刀光,将之撞偏两寸;同时右手下压,一股无形的气劲压迫全场,黑衣少年的身形变得迟滞,立刻被曾冠的手下们扣住要害,动弹不得。
这场杀局从暴起到消弭,只在眨眼间,我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曾冠没有丝毫诧异,悠闲地喝下酒坛里剩下的烧刀子,长出口气,方才道:&ldo;南海鬼蜮刀?你是不归刀宗的弟子?&rdo;
&ldo;正是!&rdo;少年被牢牢制住,满脸通红,兀自大声道。
&ldo;嗯。&rdo;曾冠轻蔑地一笑,&ldo;三天前,我血洗不归刀宗,却不意留下了余孽。你是为了报仇来的吧?&rdo;
&ldo;你不但逼死了我师傅,还将……还将我小师妹杀害!我定要将你抽骨剥皮!&rdo;
&ldo;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rdo;他猛一挥手。
蛟枫堂门众得了命令,齐发一声喊,一拥而上,对着少年一顿拳打脚踢。没有人留情,每一次打击都带着充足的力道,血很快流了出来,在地上染出殷红的线条,像蚯蚓一样。有几条爬到了我脚下,我感到一丝温热的黏稠。
少年目眦欲裂,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我的手突然抖了起来,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却只围在一旁,冷眼看向垂死的少年。一种接近于悲愤的情绪在我心中升起,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强劲而躁动。我的右脚不自觉地上前一步。
在这改变我命运的前一瞬间,我转过头,看到外面的思儿。隔着一重又一重的雨幕,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挤开人群,站到曾冠面前,道:&ldo;请你住手,放过他。&rdo;
客栈立刻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转过头,吃惊地看着我。雨依旧从屋檐上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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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在凌晨一点半响起来的。
因为担心果果的病情,杨娟睡得很浅,铃声刚响就醒过来了。她没有立刻去接电话,而是把果果踢开的被子重新掖好。果果正在熟睡,鼻翼一下一下地翕动,表明呼吸并不顺畅。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皱着眉头,似乎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像蛇一样潜进了他的梦里。
杨娟轻叹口气,拿起电话的听筒。
&ldo;组长,是我,小李。&rdo;小李是杨娟组下的一名程序员,负责副本的监督工作。在杨娟的印象中,他一直有些沉闷邋遢,是典型的宅男。
杨娟疑惑地皱眉,问:&ldo;嗯,小李,有事吗?&rdo;小李平常整天坐在运行器前,话都很少说,此时却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ldo;我也不想这么晚了来打扰你,可是……&rdo;小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ldo;组长,你最近更改了《江湖热血》的程序吗?&rdo;
&ldo;没有。&rdo;
&ldo;那就出事了。&rdo;电话的另一头,小李简短地说。
&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