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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江川停下，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ldo;是你!等一下，&rdo;负责人在吧台底下拿出两本书，递给江川，&ldo;他留着两本书没捐，让我转交给你。他说你一定会来的，让我告诉你，&rdo;他想了一下，&ldo;原话是这样‐‐&lso;抱歉，以后不能帮你译信了。不过，民国其实是可以用白话文的，你自己能写。&rso;应该没有记错，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rdo;

江川微微一颤‐‐他早该想到，老头帮他译了这么多年的信，猜都能猜到他和舒原的事情。他没有回答，默默接过那两本书，分别是《姑溪词》和《津门遗恨》，前者他见过，是一本宋词集，后者却从未听说。

在回去的飞的里，江川仔细翻看这两本书。老头特意留给他，肯定是想说些什么。他先看的是《津门遗恨》，出版于一百多年前，书中列举了大量史实，记录了侵华日军在天津肆无忌惮烧杀抢掠的暴行。好在这本书是用简体白话文写的，他一页页翻下去，读来并不吃力。

江川越看眉头锁得越紧，书里强烈的反战情绪感染了他。书不厚，很快翻到末尾一章，这章讲述的是日军强征中国妇女去当慰安妇，不少人宁死不屈，其中十七个有气节的女子同时投井自杀，没让日军得逞。她们的名字都被列了出来。

江川扫了一眼便翻过去，额头上的青筋突然跳了一下，好像遗漏了什么。他怔然半晌，手指颤抖着把书页又翻回去，逐一扫视那十七个名字‐‐

舒原!

空中飞的突然转向，飞快地向实验室驶去。一路上，江川攥紧拳头，指节被握得泛白。

到了实验室，他开门进去，刘凯还在红红绿绿的指示灯间埋头研究。&ldo;我要做人体实验!&rdo;他急促地说。

刘凯转过身，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ldo;不行。现在还不清楚实验成败的规律，不能用人体做实验。而且，也没有志愿者。&rdo;

&ldo;有，&rdo;江川直视着刘凯的眼睛，&ldo;我来当志愿者。&rdo;

&ldo;你疯了?!&rdo;刘凯一愣，&ldo;这些年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件事不行，太危险了!失败的实验中，物体要么被冲到时间河流之外，要么被时间的张力撕碎，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完好无损……&rdo;刘凯指着那台硕大的机器大声说，唾沫横飞。

&ldo;舒原就要死了!&rdo;江川扳住刘凯的肩膀，&ldo;快送我过去!&rdo;

刘凯猛然愣住，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ldo;不……不是的，她早就死了，在两个世纪前就死了。你不用现在回去……&rdo;

&ldo;不要再废话了，我再说最后一遍‐‐送我过去!&rdo;

实验室外面突然警铃大作。江川浑身一凛，向窗外看去，只见十几辆飞行器盘旋在屋子四周，许多警察跳下来，持枪拿棍，迅速包围过来。

&ldo;快!打开机器!&rdo;江川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把实验室的门反锁，见刘凯还在犹豫，他大声吼道：&ldo;警察发现了，快点，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rdo;

刘凯站在原地，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站在原地。江川咬咬牙，索性自己跑到仪器前，一连打开好几个开关，指示灯顿时如星辰般闪烁起来。电流嗞嗞的窜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着。几个电子突触的尖端吞吐出电芒，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光圈。

这便是时间长河中的逆流河段。

一切过往，都能重现;所有追悔，均可挽回。只要进去，便能溯游而上，过去即是未来，回忆不再可靠。

但从来没有人试过。

&ldo;快把门打开!&rdo;门外响起了警察的声音，&ldo;你们涉嫌非法研究，严重威胁人类安全。但现在住手还来得及，把门打开!&rdo;

江川对此充耳不闻，只盯着光圈看，眼中似要冒出火来。进去之后，也许能回到民国，更可能的是死亡。但他必须进去，哪怕只有一丝成功的希望。

光圈内一片黑暗，似乎连光线都被吞噬。

刘凯回过神来，试图去拉住江川，&ldo;别进去!等我找出规律……&rdo;

江川没有理会刘凯，只是盯着显示屏上的虫洞生成倒数计时。屋外的警察耐心耗尽，掏出激光枪，用射线烧熔门阀。十几秒后，警察们踹开门一拥而入。

这时，江川已经走到光圈前，他的背影被光勾勒出了金边。警察不明就里，但直觉不妙，连忙大声喊：&ldo;不要再向前走了，赶紧停下!&rdo;

江川转过身来，背对光圈，脸上露出苦涩的笑。&ldo;好的，&rdo;他说，&ldo;我不向前走了。&rdo;

警察们长舒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舒完，只见江川后退一步，整个人退入光圈中的黑暗。光圈猛然收缩，电光在他身上流淌窜动，他的头发一根根立起。

&ldo;我来了，舒原。&rdo;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在现场警察诧异的目光中，江川的身体闪动了几下，消失在光圈之中。

光太烈，江川不禁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无数声响，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他身旁。他感到脚没有着力，轻飘飘的，像踩在一朵云上;他浑身的血管突突地跳动，像是有人以血管作弦，弹奏一支令人费解的乐曲。有那么一瞬间，他痛苦得快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