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实,当然属实。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那娘们儿同意玩点刺激的,我就照做了呗……在我们那个圈子里,这都是轻的,不至于死人……”
法官看着他,不动声色地皱眉,他对宋凌这种人的厌恶丝毫不影响他的专业素养,问下一句话时神色已经如常:“什么圈子?”
宋凌听到法官的问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还能有什么圈子,俩字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言简意赅的那个。”宋凌嬉皮笑脸地说,“我看上那女的了,想跟她玩玩,她进门之前还端着,我把人骗进屋里,好赖哄了两个多小时她才羞答答地同意了,我特么嘴皮子都磨薄了!我当时也是精虫上脑,答应了过后给她双倍的价格,她也是冲着这个答应我的……但其实后来想想也就那样,根本不值那个价!还添一身晦气……”
法官听着宋凌说话,已然面色铁青。
“至于违禁品,我只是提议她试试而已,并且告诉过她打多了会死人,但那丫头胆
子大……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她死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阎王爷要收她……总之药是她自己打的,那位检察官说的所有罪名,我都没犯过,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吸食并且持有违禁品!但这也不至于判刑啊……”宋凌无奈地耸了耸肩。
旁听席上,不光是顾霞,这一次连林耿山都失去了理智。这种话无疑是在一刀一刀割他们夫妻俩的肉,剜他们的心,再亮出恶臭的獠牙,榨干他们的血液。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时候认错和悔过是最无用的事,但却还不是最令人心寒的事。最令人心寒的,是犯了错的人并不想道歉,并且一丝悔意都没有。
若没有了这一丝悔意,人和动物又有何区别?
可你终究是没有办法,人心复杂,再严厉的制裁措施,都不能确保让犯罪人真正从良心上悔过。
“我女儿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顾霞已经哭到近乎昏厥,但她还是站起来,用虚弱无力的双腿支撑起身体,向着宋凌的方向冲过去,她这辈子除了跟办公室里的女同事闹闹矛盾,从没跟谁急过眼,但这一刻,她脑子里居然有个声音,在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想着,干脆捅死宋凌算了。
法警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林耿山一手搀着妻子,另一手紧紧地握拳,一把砸在围着旁听席的护栏上。
“安静,被害人家属请安静一点!”法官敲着法槌,呵斥道,“你们如果不遵守法庭纪律,我会让法警带你们离开这里。”
在法警的劝慰下,林耿山和顾霞哭着坐下。他们觉得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没有现在这样窝囊、绝望的时刻。
“被告人,你刚才说的话,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法官问宋凌。
“证据?”宋凌迟疑了一下,笑道,“当时就我们两个人待在房间里,能有什么证据。”
是了。商恺打量着宋凌那副让人厌恶的嚣张嘴脸,猜出了左心慈的心思。
虽然宋凌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但法庭之上,证据为王,且“疑罪从无”原则本就有利于被告方。检方所提供的证据,虽然能提供给法官一个是宋凌实施侵犯之后杀死林嘉致的猜测,但这些证据不能确保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没有人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宋凌说的,也是一种可能的情况。
只要这种可能存在,商恺起诉宋凌的所有“罪”,就都是“疑罪”,拿捏不定时仍然要“从无”。
“那请问被告人,你说林嘉致‘胆子大’。试问一个医学院的学生,难道不知道注射过量那管东西会有生命危险吗?她怎么会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这很令人费解。”商恺看向宋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宋凌明显慌了神,他下意识地去看左心慈,却被左心慈冷冷地避开目光。
“那……那种乖乖女,内心都是很狂野的,这位检察官,一看你就不懂女人吧?”宋凌把视线移回商恺身上,嬉皮笑脸地说道。
“请不要提及与本案事实认定无关的问题!”法官再度用法槌敲了敲桌面,他也看不下去宋凌的这种张扬跋扈。
宋凌噤了声。
“……”陈述此时坐在商恺身边,用只有他和商恺能听到的声音骂了一句,“分明是左心慈那女人教的……罔顾法纪,真够猖狂。”
商恺看了陈述一眼,眉头锁着,昭示着这案子的棘手程度。
他们早该有所察觉的,宋凌在前几次口供中,对于林嘉致尸体上的伤痕,态度都很模糊,顶多认一句“我打的咯”,但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原来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出在埋伏笔。
左心慈,确实明里暗里示意过不少回吧……
法官也有点为难,眼看着两边都拿不出新的证据,事实还没认定清楚。
“被告人丁敏敏。”
丁敏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迟缓地抬起头来。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在她眼里“官司”是有钱人的角逐,她只配做个旁观者,把命系在宋凌脚脖子上。宋凌胜诉,她就免去牢狱之灾,宋凌败诉,她就接受应有的惩罚。两种情况对她来说或许没有区别,反正她都烂透了。
“被害人林嘉致跟你在酒店房间门口分别时,你能确定她当时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