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右卫门又是微微一笑。「任您想象。我没有使任何一名女子不幸。」
「你有,」平四郎说道,「阿藤就很不幸。」
仿佛早料到平四郎会这么说,总右卫门的笑容不减,应道:「但是,她的不幸不是我一人造成的。是她陷自己于不幸。难道不是吗?井筒大爷。」
女人多肤浅啊!‐‐他以感慨良多的语气说道。
「佐吉为了你们那些谎言,从小就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个淫奔无耻、忘恩负义的人。这又如何,难道不可怜吗?」
「若佐吉是个女孩,我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因为无论好坏,女儿都是以母亲为范本。」
「儿子就不同?」
「当然不同。」
凑屋总右卫门看似将身子挺直。
「井筒大爷,我凑屋总右卫门,本也是个无名小卒,父母都是微不足道的卑贱之人,但我仍凭一己之力,超越了这一切。男人就该如此。」
「可是,佐吉也想知道真相吧。即使讨厌母亲,也会在内心深处暗想着『或许那不尽然是真的』,这是人之常情啊!」
在这次谈话中,平四郎首度以强硬的声调质问。然而,平四郎仿佛能看见这些话在凑屋总右卫门面前,被捕鸟网拦住,还没传到他的心,就已纠结成团。
「真相,井筒大爷您是这么说的。」总右卫门说道。「这世上,有些什么真相?」
平四郎无法作答。
「若井筒大爷无论如何都执意要说,那么请尽管告诉佐吉吧。我想,就算他知道了,也一定会感谢我保护了他母亲的性命,不会有任何责难的言语。
因为就是总右卫门把佐吉教养成这种人的。
平四郎试着想说点别的,但只觉得仿佛在洋菜冻里游动,冰冰冷冷、湿湿滑滑,抓也抓不住,全部从指缝中溜走。
「我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重新坐好。
「葵没死。既然没发生命案,就没有公役的事。被当作棋子的正次郎死得很惨,但既然不是你们杀的,总不能怪罪你们。」
连平四郎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声音很泄气。
「查办仁平一案的与力那边,我会去把这番经过交代清楚,这必是不可免的。他是个正派的公役,应该能够体谅而将事情压下来吧。这么一来,无论仁平如何吵嚷,就只剩他杀害正次郎一案。仁平白杀了,正次郎也白死了。」
平四郎看了总右卫门一眼,也看了久兵卫一眼。
「正次郎这次被安排的角色实在可怜。仁平自然免不了杀人罪,但这也是正次郎的一条命所换来。你们可要好好供奉他。」
最后,平四郎喃喃说声该告辞了。
总右卫门殷勤地说声恭送大爷。
「那么,可以当作井筒大爷答应不会将真相外泄,是吗?」
平四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总右卫门。
「真相?」
他刻意一笑。
「哪有什么真相?」
平四郎站起来。因为势头太猛,头撞上船顶的梁,发出好大的声响,但由于怒火攻心,什么感觉都没有。
打开格子门,来到狭窄的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