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手术有许多缝合方法,针对不同的组织和部位所选择的缝合方法也不同,像十字缝合法比较适用于背部这样张力较大的皮肤缝合。这些都是我从前在课堂上学到的,如今到用的时候反倒有些紧张了。定了定心神,第一针从伤口的一角开始,由于使用的是弧形针所以针尖很容易从一侧穿到另一侧,那士兵颤抖了一下,随后不再动了,这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以为刚刚一针他就挂了呢,低头一看他用牙咬着衣襟,原来是在挺着,这时没有麻醉药,他倒真是够坚强的,不再顾忌他是否能挺住,我将这一针穿过的两个线头打了个结。
打结的学问也很多,方结、三叠结、外科结不一而足,在这里就不详述了。随后从另一侧平行第一针又穿过一针,再次打结,这样整个伤口就被一个十字形的绳结缝合在一起,随后以此类推我运针如飞,不一会将这个近半尺的伤口彻底缝合好,经历了这么多针那伤兵早就痛昏了过去,针孔上也有血水渗出,我又舀了些仙鹤草药水涂在伤口上,随后将金创药洒在缝合处,再用白布包扎好。这样就处理了一个伤兵,看看周围的军医,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
&ldo;以后凡是有重伤的伤兵全是如此处理,先以盐水清洗伤口再用药水止血,随后予以缝合,最后撒上金创药,包扎完毕。&rdo;到此时这些人才明白我的意图,都点头称是,据我观察这时的金创药具有消炎止血的功能,但它的具体作用机理还得等有时间时自己再研究。
&ldo;至于那些小伤,上药包扎的事情就交给这些新来的作,你们原来这些人专门负责缝合。那些中了火器铅弹的人则剥开伤口,取出铅弹,再加以止血缝合,都明白了么?&rdo;我问道,众人应声允诺。
昨天我看到这些军医对中了枪弹的伤兵,不是取出弹丸而是敷药治疗,这如何能行,命好的弹丸长在肉里也就罢了,可大部分要感染化脓的。还有的军医居然想出了往伤口中灌水银的办法,此法是利用高比重的液体性水银浮出铅弹,其构思虽然合理,但如不能及时挤出弹道内的水银,则极可能引起中毒。只是苦于没有手术器械,我也就看着他们这样操作了,如今教会了他们手术缝合,相信可以多救一些人的命,也不用再使用水银了。
看着那些军医开始用自己教给的办法给伤员手术,我心中有了一些安慰,一切就从这里开始吧。希望这是一个开始,很多技术都是被首先应用在军事上,随后才逐渐推广的,这个年代统治者最关心的还是军队这个国家机器。从皇太极对自己的重视就可以看出,我走过前去指导这些军医进行手术,这毕竟是个好的开始,尽管我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医好了还会重新投入战场,作为杀人机器,但是毕竟自己现在拯救了他们的生命,如今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每当一个伤兵被抬下手术台,不管伤势多重都挣扎着给我行礼,因为他们被告知这一切都源于李神医的恩惠,原本被弃而不顾的人又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焰,生命也由此得以继续。我面对这种情景十分欣慰,看来自己是作对了,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快点结束这场可恶的战争,让这些人能回家去和父母亲人团聚。
就在我认真思考的时候,鼓声炮声再次响起,看来新一轮攻势开始了,把他们丢在大帐中熟悉刚才自己所教的,我独自走出营帐观战。只见成千上万的八旗兵冲到了城边,突然之间,城头的矢石如雨般的投下城去。八旗兵奋勇迫近,推了铁裹车猛撞城墙,声音轰隆轰隆,势道惊人,撞击了很久,城墙撞破的地方逐渐增多。他们再用像云梯那样的裹铁高车来撞击城墙高处。随后又把裹铁车推到城墙边,上面用木板遮住,以挡城头投下的矢石,车里藏了兵士,用铁锹挖掘城墙墙脚。八旗攻进了城墙下的死角,大炮已打他们不到。守军抬出了屋子前的长条大阶石从城上投下去。阶石十分沉重,铁车上的木板挡不住,压死了不少士兵。
战事越来越激烈,明军忽然从城头的每一个石堞间推出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柜,这些大木柜一半在堞内,一半探出城外,大柜中伏有甲士,俯身射箭投石,投完了便将大本柜拉进来,再装矢石出去投掷。
见明军如此组织有序顽强抵抗,我不禁心中佩服起袁崇焕来,这人真是不简单,眼前的明军已经不是那个一直打败仗的明军了,虽然人还是那些人,但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宁远作为关外第一重镇,一直阻挡女真前进的脚步长达二十多年,这个&ldo;坚不可摧&rdo;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尽管后金一直视宁远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三番的争夺,却屡战屡败。到崇祯末年,后金将宁远到山海关之间的城池都攻陷了,使宁远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可仍然拿宁远没有办法。直到李自成农民军逼近北京,崇祯命令吴三桂放弃宁远回师勤王,清军才得以进入成为空城的宁远。所以说这次宁远之战的结果早就明了。
攻城经历很久,城基被八旗士兵挖成了一个个凹龛,这些士兵躲在城墙洞内向里挖掘,城上再投大石下去,就打不到了。这时宁远四周十余里的城墙墙脚已被挖得千孔百疮,明军又想出在棉被上浇上油和火药,扔到城下,此时正是正月,气候酷寒,攻城的士兵见到被褥,不明所以就都来抢夺,城上将火箭、硝磺等引火物投下去,这些被褥立即燃烧,烧死了很多人。看着一个个火团在地上翻滚嘶号,我内心中再次受到极大打击,回到帐中静静的坐着,那些人也不来烦他都做着自己本职工作,如今这个医务所已经有条不紊的运行了,我这个建立者却是一直在一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