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心安一笑,拿起桌上木盒,递给伶秀:“这个盒子,你帮我去……”她凝眉,细细想了一下,才放到伶秀手中继续道:“去埋在那棵从前我埋酒的梅花树下,记得今夜便去,别被人瞧见了。”
“这是……”伶秀惑然,只是夏念声色笃定,她只得不再语,闷闷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七章平生大错
昨夜睡前放了许多的檀香在香炉里,今早醒来,房里还有浓浓的香味。这檀香原有静心凝神之效,只不过昨晚,夏念辗转反侧许久,仍旧不知是何时朦胧睡着,亦或是自己根本从未睡着。
从天边第一丝曙光乍现,点梅阁内室的窗户便透了光,透过幔帐,直直地进了夏念的眼中。早晨终归是要来的,就像终归是要过去。
掀开幔帐,银葵正静静站着,夏念倒是吓了一跳,往日里,倒是没这规矩的。因为没有随侍的规矩,自己起床她们二人要不就是在一旁打扫,要不就是准备着早膳。
“银葵,你怎么还没走,我昨晚不是说了让你们今早寻个理由出府吗?”
夏念话音刚落,银葵便又扑通一声跪下,眼本来就红红的,此刻却又哭了起来:“公主,您不能赶奴婢走,奴婢早已将您看成最亲的人。伶秀姑姑有自己妹妹不得不走,可奴婢无牵无挂,只想陪着公主。”
夏念心疼叹息,扶起银葵,替她擦了眼泪,温声道:“银葵,傻丫头。你要留便留吧,只是迟早也要走的。伶秀走了吗?”
“是,姑姑走了,姑姑昨晚难过了一整宿,走之前还嘱咐我许久。”银葵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又泪眼望向夏念:“公主,您到底要做什么?”
夏念垂眸,淡笑,拍了拍银葵单薄的肩膀,“别问了,帮我梳妆吧。”
今日的早膳照样是丰富而好看的,只不过到了这时候,总还是内心惴惴。夏念拿起桌上的杏花酥掰成了许多块,一块一块放入嘴里,也在不停地数着数。
时候不早了,他们也该来了,将至的风暴,还希望自己能有最后的心力应对。
身旁银葵本来端端站着,却突然一阵闷响,“公……公主,殿下和……国师他们…。。”
门口光线暗了些,夏念死死咬了咬唇,才抬头望去。
门口站了两个人。
一个衣冠胜雪,举世无双;一个青衣似翠,眉目若画。
夏念怔怔,而后微笑起身。
“息泽,这就是你说的故人吗?”
她就那么站在慕息泽面前,看着他眸子里的深渊渐渐变得黑暗,黑暗的无法见底,似是蕴藏了巨大的风暴,顷刻就要爆发。
他墨眉微蹙,冷冷走向她。
“念念,”这两个字从未被叫的这样冷过,这样不带一丝感情过,他微微眯眼启唇:“你还记得我?”
夏念眉眼一弯,灿然笑了笑:“息泽,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重瞳中的深渊中仿佛将有怒□□薄而出,慕息泽一把将门口的付易安拉了过来,冷冷看向夏念,颤声问道:“那他呢,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息泽,你怎么了?”夏念想用手抓住慕息泽的手臂,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付易安挣开慕息泽,扶了扶差点撞到桌角的夏念,长眉微蹙,面露惑色,柔声问道:“阿念,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夏念不住地摇头,看着付易安眉目中的温温目色,喃喃:“我真的不认识你。”她转而看向一旁慕息泽,急切道:“息泽,你到底怎么了?”
“哈哈哈……”慕息泽忽然大笑,摇头不住后退,眼里尽是死气,嘲弄,愤怒,甚至绝望,让人以为再走下一步,这个人就要疯狂。他看着眼前两人皆是一脸惑色,停住了步子,握紧了拳头,看向夏念:“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给你喝的是忘尘饮?”
付易安震惊看向一旁同样一脸震恐的夏念。忘尘饮,他是知道的,但凡历过红尘之人,喝了便会忘记自己钟爱之人。
而她竟然忘记了他,而不是慕息泽。
“殿下——”
随着门外一声尖利的女声传入耳中,这屋子里又进来一个人。点梅阁虽然不大,可也不小,只是现下,却觉得这屋子甚是拥挤,乃至冗杂。
顾沛瑶进门看着这三人失魂的样子,冷冷朝夏念一笑,又看向在一旁的付易安,扬眉冷然道:“想必这便是从前名震南召的国师付易安吧?不过现在你也已经不是国师了,故意辞了这国师一位来找她远走高飞吗?”
付易安并不答话,只是一直看着身旁夏念,她还未缓过来的惶然神色,她此刻惨白的脸一如当初被自己一声“念念”吓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