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小九,无论如何,要开心,好吗?我不想看到小九的眼泪,我不想让小九难过。”秦艽捧住他的脸颊,认真地说道。
小九用力的点点头,可是在秦艽放开他的时候,在秦艽转过身的时候,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如果秦艽不再看着他,那么他的笑容还能给谁看呢?他还能为谁而开心呢?
谁也不知道那天在餐厅离,秦艽对小九说了什么,但这往后,小九不再等秦艽吃饭,也不再等秦艽回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小九每天都有在门缝里悄悄地看。秦艽有没有回来,甚至于秦艽是几点回来的,他都一清二楚。
牡蛎自然也知道这些,可是她不去劝阻,也没法劝阻。没人比她更了解小九,这是他最后的坚持——谁都清楚,秦艽已经腻了,只有小九还相信,秦艽和那些个大人物,不一样。
胡管家是心疼这孩子的,但是他也没任何法子,只能私底下嘱咐牡蛎,多带着小九出去走走,常闷在公馆里,难免要生些乱七八糟的病。
牡蛎也记挂着小九,平日里置办个什么,都要叫上他。
紫苏常在那条街上卖菜,为了照顾她,二人最常去的,也是那里。日子久了,紫苏也习惯了,不过是端着熟悉的面孔,说着陌生人的言语罢了,横竖是为了日子好过些。
这日,二人正在紫苏的小摊前,忽听有一男子调笑道:“这不是‘玉手’紫苏吗?”
玉手紫苏,这正是当初紫苏在戏楼的名号,她那琵琶弹的,在当时堪称一绝,也是因此,被秦艽看中了。
“可不是吗?”另一男子笑了一声“没想到如今也沦落到街边卖菜为生了!”
“哟哟哟,这手,还能弹琵琶吗?”那男子一把抓住紫苏的手,任凭紫苏使出吃奶的劲,也挣脱不开。自然,干着这些糙活,紫苏的手早不似原来那时纤纤玉手,指如葱尖,和一般的家庭妇女并无二样。
“你们干什么!”牡蛎是个急脾气的,跳出来斥骂道“随便抓着一个姑娘的手,真是臭不要脸!”
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讥笑道:“诶,你可别乱说。这姑娘是姑娘,不过手——怕也不止我一人抓过吧?”
“胡说!”小九头一次用如此大的声音说话。被那男子羞辱到头都抬不起来,脸红到耳朵尖的紫苏不由得抬起头,向他看去。小九气的整张脸都通红通红:“你们、你们是在血口喷人!”
“小兄弟,你又是哪冒出来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桃源乡谁不知道我们紫苏姑娘呢,对不对?”那男子阴阳怪气地问着另外一个男子,那人一脸猥琐的称“是”。这可把小九气坏了,他不善言辞,指着紫苏面前的各色蔬菜,好半天才说道:“不卖了,这些……这些我们全要了!”
牡蛎脸上露出喜色,她叉着腰,轰赶着围观的人群:“对,我们全要了!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走开走开!”
身后的小仆连忙过来收拾东西,牡蛎用力的朝那两个男子的背影“呸”了一声,然后拉着紫苏和小九,拐到旁边的巷子里。
“紫苏……”周围一没人,牡蛎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我叫素心,你们又忘了。”紫苏垂着头,低低道。
“是……素心……”牡蛎抽噎道。
“哭什么。”紫苏的声音极低极低,她靠着墙,身体开始发抖“在戏楼里,你们私底下,不都是这么说我的吗?”
牡蛎泣不成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紫苏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
“不必可怜我。”紫苏轻飘飘道“没遇着你们之前,这样的人不知碰到过多少,不过是该着我倒霉。现如今我也嫁了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在了,从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往后……也不必互相惦念了。”
说完,紫苏转身离开了,徒留主仆二人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晚上吃饭时,秦艽难得回来,见着小九第一句话便是:“今日见到素心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小九也乖乖的点了头。
“往后她的事,不要管,知道吗?”秦艽的口气不咸不淡的,吃饭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小九却莫名的觉得,秦艽是生气了。
小九急忙又是一阵点头。
秦艽也不再说其他,餐桌上第一次,如此安静。
后来还是牡蛎问了韩阳才知道,紫苏是被侯二赶出来的。在早以前,侯二就喜欢和秦艽作对,凡是秦艽看上过的,无论是人或物,他都要得到手,也不见得是有多么多么喜欢,倒有一种小孩子置气的心理。
幸好,秦艽没有遗弃小九,否则落到侯二手里,小九只觉得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