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生织音静静地回望着渡边阳菜,就是在阳菜都转过了脸,用平静的侧面对着宝生织音,她也依然望着阳菜,怎么也望不够。
兀然,宝生织音绽放出了笑颜,她拉起阳菜的手,阳菜也因为这突然的一拉而猛地转头,不解地望向宝生。宝生织音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跑吧!”
说罢宝生织音就牵着阳菜跑了起来,长及了下巴的黑色长发迎着风被吹乱吹散,宝生脸上的笑意挡不住似的肆意勃发起来。处于身后的渡边阳菜不明就里,却也沾染上了宝生的欢悦,紧了紧牵着的那只手,步伐也是越跨越大。
夕阳悬挂在天边一隅,火热的暖橙色光芒遍布了整条街道。光影在她们俩的脚下成了碎片,被一个一个触及,踩在脚下。
紧握的手,相似的笑。
她们注视着前方的街道,面上是笑着的,心中的惆怅却依旧无法挥洒彻底。各自的心事,怎么也、怎么也传递不到啊。
明明就用力地牵着手啊。
*
时隔两年再次穿上校服,不得不说,宝生织音是怀念的,可是也并不是那么的怀念。渡边阳菜常常会嘲笑她有恋旧癖,连一枚小小的纽扣都可以珍藏多年,直到再也记不起来当初想要留着它的原因是什么。
大约……是习惯吧。
宝生织音整了整歪掉的领结,走下楼梯便看见一身西装的土御门莲坐在餐桌旁好不严肃。宝生织音抓紧了书包,拿了饭盒就往外跑。土御门莲被红叶拽住了领口,一时间被悬置在一旁,直到宝生走远。
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们向着同样的方向而去,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独属于清晨的迷茫无害,目视前方没有预定目的。一种久违的新鲜感腾然而起,从胃部直直地窜上脑内。
宝生织音看着古朴的校门敞开,庞大的人流汇涌集中,流动在校园各处。勾肩搭背的同学到处都是,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的宝生织音又开始感慨伤怀,想到了以前的种种,脑海里的混杂电波终是挑了个最响亮的无限循环。
——“哟,欢迎进入新世界。”
新的世界啊。
宝生织音加快了步伐,摸索着走向自己的班级。进了班之后,大家果不其然都是互相认识的,已经找好了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暑假见闻,宝生找到座位坐下后发现桌上有一处字迹,由于写得极其得小而密,宝生只得凑近了去看。
“为……是……?”写字的那一刻应该是距今有些距离了,中间被蹭掉了几个字。宝生织音皱紧了眉,想要依稀地比划出中间缺漏的字迹,却被吓了一跳。
“噗哩!”
宝生整个人僵直坐起,瞪圆了眼睛看向那个嘴角幸灾乐祸笑着的人,突然意识到了这是谁之后,重新卸下了过惊的脸色,“仁王你不要这么吓人啊。”
“宝生你在看什么?”银白色的头发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仁王的指腹迅速压上了方才宝生看着的地方,倒过来的字体对于他来说毫无难度,“为……是……”读出声之后,仁王雅治眯起了细长的眼睛,语气意味深长,“这个应该就是前人的诅咒吧。”
宝生织音叹气扶额,“你是忘记了我是干什么的吗?要是诅咒的话是会有气息缠——”话语戛然而止,仁王雅治抬眼看向宝生。
宝生织音则盯着那团字迹之处冉冉升起的一缕青灰色烟雾,若有所思了一阵之后,铃声准时响起。班导是个瘦小的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佝偻的身姿和沧桑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而且他很自然地忘记了要介绍宝生织音这个转学生的存在,仁王甚至特意转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给她看。
蓝色的烟雾……?
宝生织音揉了揉眼,前面趴在桌子上恹恹无趣的仁王,穿着雪白的衬衫,再加上一身白皙的皮肤和银白的头发,整个人都闪着亮光,没有一处是蓝色的。
是错觉吗?
下了课之后,仁王便不知道去哪儿了,有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走到宝生的桌旁,其中一个嬉笑着先开了口,“宝……生さん对吧,我是土方穗香,请问一下你和仁王他是什么关系啊?”
土方穗香的话开门见山的很,宝生织音也就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了她:“是朋友。”
土方穗香被旁边的女生捏了一下手,笑嘻嘻地欠了欠身就赶紧跑开了,然后融进了一个女生圈子里,大方地分享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宝生织音皱了皱眉。可以说她是与生俱来地讨厌这样的小圈子的,这会让她不可抑制地想起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孩子、一个班的孩子用石头砸,用污秽的话语骂着她的那个时候。
那个形影单只的时候。
下午第一节便是体育课,换好运动服后,宝生不自然地拉了下裤子下摆。接下来就是驰骋在阳光寸寸沐浴着的跑道,满腔热血地挥洒着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