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走了许久,身旁的回声都变成了空寂的脚步声,宝生织音开始发虚。她竟然什么也不了解就跟着青井红来了!
宝生织音紧紧眉眼,警惕起周围的一草一木,生怕一不小心落入了青井红的什么陷阱。
又走了一段时间,宝生织音才惊觉,这条走廊仿佛是没有尽头的一般,无法走完。宝生织音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即刻停下了脚步,摸着一旁的墙壁开始深思。
阳菜曾经教过她要耐心及细心地感知灵力,因为真正的阴阳师所凝结的结界的缝隙都是微不可见,需要集中精力才有可能发现其中稍不留心的一处破绽。
犯错误容易,找错误难。
宝生织音下一秒就闭上了眼,耳朵捕捉的音域广阔了几个层度,灵力测知也灵敏了许多。
紧接着,她猝不及防地被拉入了一处不知名的结界中,宝生织音都感觉到灵力的粒子擦过她皮肤引起的生疼感觉。
而紧握着宝生织音手腕的那手,手心滚烫,汗水津津,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的。踉跄着直到全身都安全进入了结界之后,宝生织音才敢睁开双眼。
果不其然,拉住她的是方才宝生找了很久都没能寻见的青井红。青井红的脸上是少见的着急表情,饶是见惯了她,逐渐相知的宝生织音都为此颇为错愕。
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异于寻常的激动之后,青井红立即正了正色,旋即松开了手掌,神情迅速复原成为常见的模样,依旧是高踞清冷地对宝生织音道:“和我去救阳菜吧。”
她的话多是命令式的口吻,可话中的内容却是可怜巴巴的祈求。
宝生织音在电光火石之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青井红所使用的动词,这让宝生织音疑惑不已。她紧蹙起眉间,语气是丝毫不敢确定的徘徊不定,“救?”
饶是宝生织音也清楚记得,土御门莲说,渡边阳菜是回自己的家了。但是这又哪里需要“救”呢?毕竟「家」这个字的定义都是温暖至极的。
对面的青井红瞧见了宝生织音所反应出来的表情,心下了然地轻嗤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她目光灼烈得宛若艳阳高照天的光芒,就快要就地燃烧起来,“阳菜离开的真正理由。”
青井红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一般,汹涌地回荡在宝生织音的胸腔之中。
“真正……理由?”
宝生织音不由地握紧双手,她的感觉告诉她这不妙。
“阳菜是被你父亲——也就是土御门莲,给逼走的。”青井红脸上嘲讽的表情生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狠狠地剐上那人几刀,然后她把手轻巧地搭在她亲手建起的那个结界上,“这个结界也是为了防止你父亲见到而特别铸造的。”
“你的父亲是头在你面前沉睡的猛兽。”
最后她的眼神明亮锋利,宝生织音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整个后背都贴在了青井红筑起的结界之上,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瞬息蔓延开来。
静默的气氛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后,宝生织音似喃喃道,“我不信。”宝生织音同样将凛直的目光放在青井红的身上,她慢慢直起身子。
听闻此回话的青井红倒也没有多大表情波澜,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有她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宝生织音,目光毫无着落的地方,呼吸微重,“假使你改变了主意的话,我会给你真相。”
宝生织音郑重接过,攒紧在了手里,毫无留恋地走出了这一方被青井红划出的结界。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曾知晓。
只是她头一次觉得,真相是如此珍贵,是如此隐藏深邃在茫茫的迷雾之中。
*
出了青井红所铸造的结界之后,宝生织音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不止是有流动的清凉空气,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解脱。可是解脱之后却又是漫无边际的沉甸甸的忧虑。
忧虑阳菜如今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忧虑土御门莲是否真的是人前人后各不相同?
重新走回「长存」附近熟悉的街道,已是华灯初上之时了。黑影绰绰的夜晚,宝生织音敛着眼眸,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前方,一个黑影正好落入她的眼中。
宝生织音知道,那是等待她归家的土御门莲。
越发走近了,那个黑影才逐渐清晰起来。宝生织音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土御门莲也没有问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暖如同被暖阳一样逐渐包裹住宝生织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