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十万块,并没有打算真要这十万。说实话,如果几位被告刚才可以答应下来然后说我们去想办法怎样怎样,我可能会只要求一万甚至不要,只要你们能做到第二个。但可惜,你们并没有觉得自己真错了,你们想到的就是让我不要追究。我都觉得这一幕还有点熟悉了,几个月前,我有一个刑案的被告人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我都坐牢了,我凭什么要退赔受害人的钱?我都想问问了,刑案的被告人是不是都是这个脑回路?”
“你们没错,错的是被你们伤害的原告?谁让他们那么多事?乖乖的受着这些痛苦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说出来?是这个意思嘛?”
“那不好意思。大家都有过十几岁二十岁的时间,我凭什么因为你们岁数小就放过你们?就因为我是律师,我案子看多了,我心里素质不错?”
“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或她是怎样人,有怎样的心性,都不能成为别人肆无忌惮言语暴力的受害人。再大的道理我也不说了,反正机会我给过,但你们不要。”
“这个案子,该怎么判怎么判。我不止不会撤诉,这个案子如果败诉了,三位被告,我照样会对你们提出民事侵权之诉,一分钱都不会少!”
“做了那么久的律师。说实话,我怎么都想不到,我还有自己作为刑事自诉案件原告的一天,我谢谢你们啊,给我涨经验了。”
她说完,再冷冷一笑。而硕大的法庭里,一时间,死寂一样安静。
出来的时候,记着一拥而上。唐浅皱了下眉头,强剥开人群直接拉着女朋友的手就往外快步走,一边走一边对她说:“朵朵,你不要回复他们任何人的任何话,一个字都别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法院的路,这条走廊走出去是最快的”。她眼神焦急,握着邢云朵的手也用尽了全力。邢云朵走着走着,就甜甜的笑了起来。
她想起了三年之前,她第一次和唐浅正式搭上话的时候,把那些找她麻烦的黄牛们都赶走之后,好像也是这么拉着唐浅,从那堆人里走了出去。那时候,她拉着漂亮姐姐的手,想着的也是快些拉他离开那是非之地。
三年的时光过去,终于轮到唐浅,也这么做一回了吗?
“你笑什么?”女朋友一边急匆匆的走,一边问她。
“我开心啊,因为比起你是我搭档,你是我女朋友加搭档,我更开心。独来独往那么多年了,被人疼着的感觉,真不错。”
唐浅不再说话,但邢云朵分明看到她的耳朵那里,染上了一些红晕。
除夕前两天,伊浩的一审判决正式下来,诈骗加危害公共安全两罪并罚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判决一出来,微博再一次瘫痪。
判决书很快被公布出来,定制宠物,骗女粉的钱,条条证据确凿。而同一时间,邢云朵自己的三个刑案也宣布了结果——侮辱罪成立。等待那两名成年被告人的将会是半年的有期徒刑,而那名未成年被告人,即使有未成年人犯罪档案封存制度,她的人生也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发生改变。
而程颂,在判决书公布的那一日,好几家大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是正经合法的公司,我们也需要一个正直的律师,作为我们的法律顾问。而那位能为了公众利益牺牲自己可能律师前途的程律师,我们很欣赏。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失之东隅,又焉知不会收之桑榆?
但无论是微博上如何再圈邢云朵,又或者是因为这个案子又有谁找到了邢云朵这里想挖一些什么料,都被她拒绝了。冷美人儿打算从今日起一直到整个三个月底,都和女朋友去春暖花开的南方海岛,度个假。
天色很好,窗外蓝天白云。美人儿笑嘻嘻的看着一份又一份民事判决书,算着从这些名誉权侵权的案子里,她能收多少钱。
唐浅看着她按计算器的样子,哭笑不得:“我说朵朵,你真的打算靠这笔钱去旅游?”
“当然不啊,执行到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我先算算,先算算!”说完她又开始拿着计算机,一通噼里啪啦的按。
被冷落的女朋友拿走她的计算器,愤愤不平的抱着她的腰来了个深吻。
在唐浅怀里的时候,邢云朵听到了自己心里的浅浅笑声。很浅,但却很开心。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对这人的喜欢就好像还在昨天,对这人的求而不得好像也还在昨天,怎么一眨眼,自己就在她的怀里,就在这个吻里?那些深夜月光一样毛绒绒的心事,那看见她第一眼的惊艳,都仿佛还在昨天。
“糖糖,先别亲了……”她从人怀里出来,勾着他的脖子问,“哎,问你个问题,都说我这样凶残的女人,是不会有女朋友的,e,异性恋的话,男朋友也没有。”
唐浅再次吻了上去:“那是他们眼瞎。你那,叫奶凶。”
笑声再起,吻,也再继续。
在这个吻里,邢云朵想——或许这几年的律师的路,她走得也是艰辛,但多亏身边有了那么一个人,她倒是从未觉得孤独。唐浅还不是她女朋友的时光里,她获得的是一个真正尊重她的朋友,而她很庆幸,这个朋友,最终成为了她的女朋友。
她们还会一直走下去,她们是搭档,是情侣。未来,或许还有可能,在某一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她们会是合法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