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平道:“这倒是不必了。”他略有所思,片刻又道“姑娘当真没有藏拙?”
齐锦绣道:“想在云泽少东家跟前表现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藏拙……我说的都是真话。”抬头朝外面望了望,见张记的小伙计已经拎着食盒过来送饭了,齐锦绣道,“到了吃饭的时间,许爷若是没有旁的安排的话,便由我锦绣斋请许爷吃一顿饭。”
许慕平道:“多谢姑娘美意,已经另有安排。既然姑娘同意此事,在下此来目的也就达到了。这样吧,我会尽快拟出一分合约来,到时候,你我画押签字皆可。”
齐锦绣道:“既然许爷已有安排,那改日再择日子请许爷吃饭。”
“姑娘,在下告辞。”说罢,许慕平便朝齐锦绣抱了抱手。
齐锦绣一路将许慕平送到门口,这才道:“静候许爷佳音。”
待得许慕平离开后,赵小花抱着甜宝走了过来,问道:“二嫂,这个人是谁?怎么你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
齐锦绣开心得很,一把将甜宝抱到自己怀里来,然后道:“小花,说出来你许是都不会相信,他是云泽少东家,此番前来,是与咱们锦绣斋谈合作的。这样吧,你先去吃饭,一会儿吃完饭了,把大家召集起来,我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听说是云泽的少东家,赵小花明显开心得很,连忙点头。
甜宝一直扭着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张记来送饭的伙计看,见自己姑姑离开后,甜宝奶声奶气道:“娘,饿,要吃饭。”
“好好好,走,娘这就带你吃饭去。”说罢,唤那小伙计到跟前来,让他拿一份饭菜来,然后跟闺女一起吃。
走得吃的,甜宝满足得很,一直乖乖坐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喂自己。见母亲吃了一口后轮到自己吃了,她则主动张开嘴巴凑过去。一份饭吃完后,母女俩都吃得满嘴是油,齐锦绣抽了帕子来,先给女儿擦嘴,然后也给自己擦干净。
“甜宝,娘一会儿有事要忙,娘送你回家去跟着奶奶好不好?”
甜宝噘着小嘴,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娘不要我了……”
“要你。”齐锦绣拿闺女没办法,只得抱着她,“那一会儿你就坐在娘身边,要乖乖的,不能说话,知道吗?”
甜宝立即将小嘴紧紧抿住,乌澄澄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母亲看,而后点头。
“听话,乖。”
离下午工作还有些时候,齐锦绣便牵着闺女手出门去,外面天气很好,母女两个人又才吃过饭,齐锦绣便打算带着闺女出去消消食。
“娘,我们去买鸡蛋糕吃吗?”甜宝兴奋得很,小手任由母亲牵着,仰着小脑袋看母亲。
“甜宝想吃吗?”齐锦绣垂眸望着闺女。
甜宝认真地说:“我不吃我不饿,给东哥哥吃,他饿。”
“那好,听甜宝的,咱们就去给东哥儿买。”齐锦绣牵着女儿的手,走得很慢,一路往福记去。
待得母女俩走得远了,原本已经该是离开的许慕平这才又现出身来,目光一直静静落在远去的齐锦绣身上。但见那抹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了,许慕平这才收回目光来,兀自思索片刻,扭头对一旁候着的家奴道:“全贵,你去暗中打听打听齐家的事情。”
“是,大爷。”那小厮得吩咐后,连忙应声去了。
之后,许慕平便回了龙兴客栈,点了饭菜让小二端进屋子里去。吃完饭后,许慕平便歇息下,这些日子来,他实在忙得很,眼下到了安阳来,这才有些空儿好生休息一番。近两年来,随着瑞祥的崛起,云泽不少顾客被瑞祥抢了去,如此无奈之下,他才赶往安阳来,希望能够与新扬名的锦绣斋合作。
他原只是授命来谈生意,没有想到,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这锦绣斋的老板,行事倒是果敢,虽则是女子,但却是能够做大事的人。他承认,云泽在这样的情况下开这样的条件,的确是有些欺负人,不过,他原是做好了对方还价的准备的,他想过,最多让一分,到时候抽取两分便是。
可是如今,这齐姑娘什么要求都没有,便应了此事,倒是叫他有些不安。虽则说商人唯利是图,但是也得看人,对讲信誉有情义的合作伙伴,他们自是待遇不同。而与锦绣斋的第一次接触,他是满意的。
☆、
许是这些日子实在太累,许慕平在龙兴客栈一觉睡得沉,醒来之后,外面天已经黑了。他觉得脑袋有些沉,静静在床边坐了会儿子,这才起身。刚开了门准备下楼去,贴身小厮全贵便回来了。
“大爷,小的查清楚了。”那全贵跟在自家主子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主子让她去查锦绣斋老板,自然不会是查齐老板这个了,想来,也就是查齐老板身边的人了,如此一来,他便将自己一个下午的成果都一五一十告诉自家主子道,“齐老板双亲早在四五年前就去世了,好像是一场意外。齐老板家中倒是有叔伯,但是听说,齐老板与自己的叔伯走得并不近。早在四五年前,当时齐老板父母还健在的时候,齐老板便做了沈状元的原配夫人,后来因为沈家太太不喜齐老板,在沈状元郎得中举人后,便自请下堂了。两人育有一姑娘,便就是中午的时候咱们在锦绣斋见到的那位,齐老板离开沈家的时候,是要了闺女跟着自己的。齐老板离开沈家后不久,就再嫁了与齐二老爷家多年邻居的赵家二爷。今年五月,那赵家二爷从军去了,故而留了齐老板一个人在家。”
全贵说完后,便静静立在一处,等着自家主子开口。
许慕平沉默了会儿,又问道:“赵二太太的娘家,是哪里人?你可打探清楚了?”
“这……”全贵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打探得非常清楚了,就差没把那齐家翻个底朝天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还不够,还要查探赵二太太去,全贵愣了会儿,忙道,“这个小的倒是没有探清楚,小的这就去。”
说罢,全贵转身就要出去,许慕平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儿再去不迟。”
“是,大爷。”全贵应一声。
许慕平抬手抹了把脸,随即道:“你去楼下,让店小二打了热水端上来,再让他们准备一份跟中午一样的饭菜。之后你也不必伺候在我身边,今儿天色已晚,明儿还有事情,你便先去歇着吧。”
“是,大爷,小的知道了。”全贵朝着主子作一揖,方才退了下去。
许慕平在窗前案边坐下,抬手推开窗户,便有冷风夹着细雨刮了进来。原本睡得有些头目森然,被冷风吹了会儿子,倒是清醒不少。许慕平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后,便又关起了窗户,只是,眉心一直紧紧蹙起,心中想着事情。
这锦绣斋的齐老板,跟云姨年轻的时候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云姨命散火海的时候,他已经有六岁,早就记事了,同样,他到如今都还清楚记得云姨的样貌。他亲生母亲去得早,那个时候,云姨是云泽的绣娘,一手的好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