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rdo;警察嘿嘿地乐,&ldo;我是说,戒烟了,为什么还要总喝水?&rdo;
&ldo;……&rdo;水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大概喝水早就成了他的一种生活习惯了吧。
几分钟的工夫,水哥喝下了一杯热茶,站起身,搓搓微微出汗的双手,向停尸床走去。
被单之下果然躺着一具女尸,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岁上下的模样,面容姣好‐‐至少从死人的角度来说,这就算很不错了。不用多说,您也能想到他们平时见到的都是什么样子。
尸体平躺在床上‐‐送到这里自然都是这个模样,身体左侧有明显的尸斑,自然是弃尸之后形成的。尸体呈轻度僵硬,看来死亡时间不久。水哥抄起娟子留下的验尸表格,上面只记录了一些最基本的项目。尸体温度显示,这女人死了有八九个小时。
女尸的衣服还没有褪下,确实是自己上班之前被送来的,娟子几乎来不及作什么处理。
对于男人来说,脱女人的衣服没准是件挺痛快的事儿,可是脱女尸的衣服,无论是不是男人,都有些痛苦。水哥对此习以为常,心里还免不了泛起一丝涟漪:
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呢?
水哥为女尸脱鞋的时候,微微地愣了愣神。
他歪头瞧瞧放在证物袋里的衣服,翻过它的标签来看了看:翠贝卡。姑且不说这牌子好不好,单看衣服的外形和质感,就知道是纯粹的城市女装或者叫作职业装。可自己正在脱的鞋‐‐一双奶白色的陈旧平底鞋,和这样的职业装怎么都有些不搭调。
细细再一观察,女尸的脚踝处肿胀、泛青,似乎是扭伤过。这么看的话,穿双平底鞋出门,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仍然是不对劲啊。水哥将鞋举在眼前,反复端详,发现鞋子里多少也有些尘土。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看着,忽然被外面的来人给打断了。
&ldo;哟哟!水哥,咋回事,想不到您还是个恋物癖啊!闻闻,香吗?&rdo;进来的警察叫王昭,与水哥关系最好,因此说话也全不忌讳。
&ldo;你小子少扯淡!&rdo;水哥把鞋放下,&ldo;昨晚上又一宿没睡吧,要不要来杯茶?&rdo;
&ldo;不用了,弄完这个,就可以回家睡觉了。&rdo;王昭大大咧咧地靠着停尸床一站,&ldo;怎么,水哥你又来替班啦?门口的单子上写着是娟子接的这具尸体,没想到你在这儿。&rdo;
&ldo;嗯嗯。&rdo;水哥把女鞋也装进证物袋,递给王昭。
&ldo;几点死的?怎么死的?&rdo;寒暄过后,立马进入正题。
&ldo;颈骨骨折,人为折断,死亡时间估算在昨晚十点前后。&rdo;水哥翻过女尸脖颈,指了指,然后又放回去。
&ldo;嗯,自打去年的连环杀人案过去,b市可是好久没出杀人犯啦!&rdo;王昭举着证物袋看了一下,忽而也有些奇怪,&ldo;啊,这是什么打扮?职业装配牛筋底的平底鞋?&rdo;
&ldo;是啊,我刚才就在看这个,很不搭配,对吧?&rdo;
&ldo;嗯!&rdo;
&ldo;不过,这女人前两天扭过脚,穿平底鞋也不新鲜。&rdo;
&ldo;是,但是穿这么旧,又没擦干净的鞋,就不对劲了。&rdo;
王昭同样的感受也验证了水哥的疑虑。当然,这是任何人都能分析出来的,不足为奇。
不远的办公台上还有已经被打包的其他物品,看起来都是这女人随身携带的。
&ldo;嗯?&rdo;王昭戴好手套,打开提包,从中取出一只钱夹,&ldo;这还不是抢劫。&rdo;
&ldo;对!&rdo;水哥指指女人胳膊上和腿部的淤伤,似乎有些日子了,&ldo;这女人遭受过家庭暴力。&rdo;
家庭暴力升级后,演变为杀妻吗?倒是有这个可能。王昭一边想,一边打开钱夹,随后念念有词:&ldo;身份证、现金、卡都在。这女人叫……叫……陈真佳子?!&rdo;
&ldo;陈真佳子?&rdo;水哥接过身份证,&ldo;哦,这么奇怪的名字呀。&rdo;
&ldo;唉!不过有了证件,事情就好办啦。上次二队的人在河里发现一具老人的尸体,不是他杀,就是淹死。啥证件也没有,就一条游泳裤衩,找起来可费劲啦。
&ldo;水哥,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立案啦。&rdo;
&ldo;有,这女人被掰断了脖子,干净利落。看看脖颈上的这一圈尸斑,像是人的手臂缠上去造成的。也就是说,你们遇到了一个懂行的人,不需要借助器械就能空手杀人。&rdo;
好一会儿王昭都没说话,他盘算着什么样的人具有如此实力,想了半天,只得出这人肯定受过训练这一条结论,没什么帮助。
&ldo;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说,这样利落的杀人方式与通常的家庭暴力,有很大区别?&rdo;
水哥点点头。
&ldo;好吧,我明白了。继去年之后,咱们市又出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专业人士。&rdo;王昭半开玩笑地说,并没有拿水哥的话太当回事。
水哥有些不满意,可没说什么。凭借隐约的直觉,他觉得这案子很蹊跷,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办案总归是警察的事,和自己无关。
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会穿着一双破鞋,被人掰断脖子,横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