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意抓着窗沿的手微微一顿,“怎会”二字,如同一块大石头砸在她的心头,沉闷闷的痛。
“东家莫急,”许是再无甚大事了,林婉如笑了一声,“即便东家当真对叶姑娘生出几分心思,届时,便带着叶姑娘走便是了,我和秦三自不会阻止。”
“胡言乱语!”秦御轻斥,他所做之事,皆是亡命的大事,哪能拖家带口,“时刻注意着些,这段时日小心些行事。”
“是!”林婉如见秦御认真下来,自也收起调侃,抱拳轻应一声,转身跃出墙头。
“你也歇着去吧。”秦御对秦三挥挥手。
秦三自也退了下去。
庭院内,唯余秦御一人站在月色之下,月光皎洁,可终究也有他照不到的角落。
叶如意静静回到榻上,这一次,彻底无眠。
秦御究竟欲做何事,秦御究竟是何人,这些问题,似乎重要,却也无甚重要,只是秦御的那句“胡言乱语”,那毫不迟疑的“怎会”,还是伤到了她。
在她觉得二人好似近了一大步时,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二人打回原点,这般感觉……并不好。
她错了吗?
叶如意第一次,对自己前世今生的选择产生质疑。也许……终究是她太过执迷,前世今生无法分清,殊不知,今生有些事,早已悄然改变……
外屋,一阵脚步声传来。
叶如意心思一沉,呼吸都慢了几分,那脚步最终停在內寝门口处,停了好久,久到叶如意生了几丝困意,最终脚步声渐行渐远,再未靠近。
轻轻吐出一口气,叶如意闭紧双眸,压下心底的失落,强迫着自己沉沉睡去。
翌日,晨。
叶如意醒的并不算晚,起来时,外屋最外的软塌帘早已被人挂好,便是软榻都被人收拾的利落,恍若从未有人在上睡过一般。
心中莫名一滞,叶如意快步朝外庭酒馆里走去。
“老板娘,您出来了?”姜如风从伙房出来,便瞧见叶如意,登时眉眼一喜,前几日叶如意不是憋在房中便是在后院,概不出门,虽说他知晓和秋菊那黑心丫头有关,可终究添了几丝别扭,这般长时间,他也早已将“巷子深”当真在外的家了。
“嗯。”叶如意扫视一眼,“秦御呢?”
“一大早就离开了啊!”姜如风奇怪的望她一眼,“我以为昨儿个他和老板娘说了,今晨我起夜时,便瞧见他收拾利落出门了。”
“……”叶如意僵凝片刻,以往他也常出门,却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总觉得……秦御的离开,似是和逃避她有关。
“老板娘,你没事吧?”姜如风问的小心。
“没事。”叶如意勉强一笑,“这几日积攒了些账目,我先去算了。”话落,人已飞快奔至酒馆内。
晨时还未过,酒馆内人少的可怜,除却来打散酒的三两宾客,再无旁人。
果真没有秦御的身影。
叶如意收回目光,好久自嘲一笑,她还在期盼些什么?
“小姐,您小心些,这种简陋地界,您可从未来过……”门口处,一阵女生传来,言语之中,平添几丝嫌厌。
“春桃,休要这般说。”女子声音柔婉似水,“此处虽说简单了些,却也算洁……”女子的话,并未说完便已然停下,望着站在跟前的女人。
今日的叶如意,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裙裾,极为简单,虽说是绸缎,却总归掺杂了麻料,瞧着不甚精致,然叶如意眉目姣好秀丽,竟衬的裙裾添了几分娇俏,加之腰封微收,不似上次见面那般粗糙,反添了几分玲珑潇洒。果真与以往再不想通,如今的叶如意,竟像个富家小姐,只是那手,总归是糙了些。
在她打量自己的时候,叶如意也在打量着跟前女子。
不再是昨夜的水红裙裾,反是一身碧色纱裙,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摆,平添几丝悠然,加之她眉眼娇媚,朱唇轻抿,秀鼻微停,脸庞如鹅蛋一般,肤若凝脂,人亦似弱柳扶风。好一个官家小姐,名门千金。
叶如意缓缓上前,唇角徐徐勾起一抹笑,她缓步上前:“李姑娘。”
看来昨夜,自己并未认错人,眼前人,不是李轻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