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那十两银子……怕是也没了着落。
虽说十两银子并不算多,可到底也是一笔银钱。整整一天,她都恹恹不乐。
不过,钱没了,店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叶如意默默告诫自己,只当那钱从没存在过就是了!
这么在心里头安慰着自己,她倒也缓过来不少。平日里做饭更加卖力,买了酒曲,找了隔壁的杜家师傅,特地学了些酿酒的把式,就这么的,她也能自己酿些小酒,时间一长,节约了不少开支。
至于厨子,叶如意倒是见了好几个,不是名门出来的厨子心气儿高,价格高,便是家里出来的颠勺的,自认为不错来碰碰运气,她瞧着都不甚满意。
时间久了,也就自个儿一个人忙了下来。
直到这日,天气阴沉,来吃饭的客人不多,叶如意正靠在帐台听着仅有的几个客人说着当今的局势。
甚么骁勇大将军当真骁勇,听说身中数刀仍杀得逆贼片甲不留;甚么七皇子真是没事找事,如今皇帝虽说昏庸,却也没大兴土木,萧规曹随也是极好的;甚么当今京城极为险恶,他姨妈的大舅的小侄儿的姑婆都拖家带口的逃了出来……
叶如意听着这些人絮叨,倒也知道,如今的京城,怕是正值变天时刻,不知道秦御……此刻可还安生。
也是在这时,“巷子深”走进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这类人叶如意见得不少,大多蛮横无礼,小心翼翼招待着,他吃完就走倒也不常惹事。
是以,见到此人,叶如意便陪着笑上前:“客官来了,您吃点什么?”
“你是这儿的老板娘?”那彪形大汉望了她一眼。
“是我。”
“难道无人说过,你家伙房冒出的烟,油气重,炒出来的菜虽说香,可吃得多了,怕是腻味啊!”那人说着,深吸一口气,“我才闻了几口,就觉得心口被油堵上了。”
“……”叶如意默默望着此人,一般来时不点菜只挑刺的,她通通归类于“找茬”,可此人身形高大,偏生又惹不得,只得仍旧好生招呼,“客官您是懂行的,只是咱们小店实在买卖,油多些,让客官吃的香……”
“菜色之香,乃是由菜而生,而非油!”那人睨她一眼,说话间不觉高人一等般,“菜本身自有其独特味道,你用油掩盖,便千篇一律了些!”
“客官是内行人,既然如此,客官便亲自下厨一番,若是做得好,我便不收您银钱了如何!”天色本就阴沉,加上夜幕将至,叶如意瞧着对方鼻孔瞧人的倨傲模样,心中也难免生了几分脾气,这番话本就有逐客的意味,哪想那彪形大汉听她这么说倒是起了兴致,还真就跑到伙房,给自己做了两菜一汤。
叶如意在一旁望着他娴熟的颠勺与烹饪,尤其在她注视下那人邀她品上一口之后,叶如意便决计留下这大厨了。
家常的下酒小菜,他虽少放了油,却因着调味得当,竟多了几丝菜本身的鲜香。
大厨名唤姜如风,虽然他的体型和如风没半点关系,听闻也是京城里逃出来的,如今京城局势一触即发,不少人已开始出走,他所在的酒馆也跟着关张,他便随大流一道儿逃了出来。
叶如意将每月银钱开到了一两二钱,终于留下这位大厨。每天只需在伙房炒菜,至于早晨包包子一事,还是叶如意负责。
至此,“巷子深”,终于完整。厨师,跑堂,账房,外加她这个什么都可以帮一手的挂名老板娘。
又因着“巷子深”名字起得别致,加上管事的又是个女的,那女子还听说生的不错,一时之间,倒也成了这栾城集市上的一道美谈,也无须担忧着无人光顾。
酒馆,倒是开的越发像模像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