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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赚到钱了!”甫一回到家,叶如意扔下板车便往里屋走去,手里钱袋子的铜板清脆作响。
“……”可却听不见分毫动静。
她顿了顿,掀开帘子,却见娘正坐在床边,叶满仓也靠着枕头坐着,二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娘,怎么了?”叶如意低声问道。
“哎……”李荷花叹了口气,摇摇头,“咱也是多心了,如意,今天……”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复又继续:“那沈墨和沈寡妇离开村子了。”
离开了?叶如意一愣:“他们能去哪儿?”如今沈墨名声也臭了,沈寡妇更是从那之后便鲜少出门,本以为过段时间便没人提了,只是沈墨考取功名怕是不行了,可村子里春种夏忙秋收冬不出户,日子过去了也没有在意她那点儿事了。
“谁知道啊!”李荷花叹了口气,“想当初差点是咱家被逼走呢,没成想倒是他们先走了。”心里说不痛快是假的,可看见那二人阴沉沉的天偷偷摸摸的离开,又让人不免感慨。
叶如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确信自己对沈墨再无感情,若硬要说有,那便只有恨了,可即便这恨意,都随着他无法科举而慢慢弱了下去,她没必要为了旁人毁了自己的人生。
可是如今听见沈墨和沈寡妇离开,她心底却又添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伤感——她的前世,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她曾经历过的前世,付出的真心,喜欢过也恨过厌过的人,如今,真的只是南柯一梦了。
“好了,娘,”叶如意勾了勾唇,勉强笑了笑,将手里钱袋子放在李荷花手心里,“不要想那些事儿了,今儿个那些花环我全都卖出去了,足足二百文钱呢!”
李荷花摸着钱袋里的铜板,方才的愁绪也散了不少,眉目间一阵惊喜;“这,这……如意,你当真是咱家的福星!”
叶如意只是笑,她哪算什么福星啊,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补偿罢了。她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对,前世已矣,她还有爹娘要照顾不是?
叶如意没有再去砍柴,累不说利也少,她开始将全副心思放在花环上,也研究着其他花环的样式。
原本卖柴的地界是不能再待着了,她便将生意给了周遭一个老实的人家,那人家也是知恩图报的,直说她若是再回来,定然把生意还回来。
叶如意更是在集市中心寻摸了一处位子,找了那处位子后的一家茶馆,塞给茶馆老板娘一百个铜板,老板娘也是痛快,便让她在茶馆前面摆了个摊位。
事实上,叶如意这花环在集市中当真显眼,美的东西总是惹人眼球的,摊位前聚来不少姑娘女子,而有美人儿的地方,又哪能少得了那些公子哥?加上叶如意这花环的名声出去之后,她这个人也被传了出去,都说那卖花环的小姑娘细皮嫩肉水灵的紧,怕是比花环还要美上几分。
是以,她也给茶馆添了些生意。
叶如意也并没有只卖些花环,年纪小些的女孩,会更盼着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花香,她便用花蕊编了些小巧的手环、指环,剩下的花瓣便在家晾干了,李荷花心灵手巧,在家做了好些香囊,将这些花瓣放在香囊里,便是最好的香包。
一时之间,栾城的富家姑娘竟兴起一股自然之风,更有人说,那香薰的味道让人闻着会头疼,久了怕是对身子不好,叶如意这花瓣香包更是火热了一把。
这些日子,也是叶如意最为欣喜之日,每日赚来的银钱,比以往多了好些,除却给叶满仓买药买些补品外,还能余下不少,今年大抵能过个好年了。
她心中,对那个最初买她花环的姑娘是感激的,若非她,她也许不会想到这一桩买卖,虽说平日里编花环累了些,手也生出了许多老茧,可也确实让叶家的日子宽裕了许多。
后来她才知,原来那个姑娘是李家的小姐,那李家本在京城住,后来京城似乎生了些乱子,听闻是牵扯进了七皇子与太子之争,圣上一怒之下将李家贬谪,便来了栾城。李家来栾城后,便邀了四周有名望的家族小聚,也是那次,李家姑娘头戴花环在后院悠然荡着秋千的模样被人瞧见了,登时觉得美妙至极,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便传了出去。
叶如意还在想着,若是哪日再见到那李家小姐定要感谢一番,可自那次后,她便再没能遇见她了。
此刻,集市另一头。
一男一女静静行在其间,与周遭车水马龙不同,那男女之间甚为平静。
却见那女子身穿一袭水红色广袖小袄,衣襟上还绣着精致的璎珞文案,下身着淡色凤尾裙,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
而她身侧男子仅着一袭黑色袍服,腰封为绸缎,上方绣着纹落,满头发丝束于身后,眉目英挺俊朗,不发一言便让人侧目。
“秦公子,我听闻这几日城内流传说,有人卖的花环香包十分美丽,乃是山野兰梅编织而成,你不是道你素来爱这些生命顽强之物,你我二人去瞧瞧可好?”李轻水声音柔婉如百灵般,眉目微微低垂,双颊俏红。身后跟着丫鬟春桃。
而她所称作“秦公子”之人,正是秦御。
他眉目微微一顿,上次从杏花村回来便直接去了布庄,秦三虽然说那里的暗桩都给拔了,可此时事关重大,京城那边更是一触即发,他不能有任何过失,这才去好生追问了一番,那日夜已深了,便住在了布庄。
没想到第二日,这李家小姐便寻了来,明里说来挑匹布料,不过是来寻他的。二人以往在京城便见过一面,那时李轻水还是兵部尚书李万三之女,只因着他尚有婚约在身,杜绝了与她的来往,后,天子昏庸,因李万三进谏忠言而降罪于他,李家上下贬到栾城。
碰见她时,恰逢她拿着布匹,不知该选哪个花色,便顺势问了他。
秦御亦不知为何,突然便想到杏花村西山上的那片花海,应了一句:我偏好那些生于野外偏生命力还这般顽强的小东西。
谁成想竟被李家小姐记住了,如今听闻栾城那花环、香包出了名,便想要相约,秦御便以事多为由回绝,未曾想过了几日李万三亲自相约,李万三虽说贬谪,可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秦御也不便暴露过多,也只得前往,到了才发现,仍是陪着李轻水。
可人已前来,哪能抛下离开?也只能跟着上集市走一遭。
自秦三说,叶如意不卖柴后,他似乎再也没来过这集市了,临近除夕的缘故,倒是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二人不知行了多久,却见李轻水徐徐停下脚步,指向茶馆前的女子:“秦公子,便是那儿了……啊!”正说着,似乎踩到了什么,惊呼一声便朝秦御身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