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乃是用万人血肉祭炼出的鬼器,阴煞至极。纵然明光的佩剑是千挑万选出的稀世神兵,与其激烈交锋如此之久,最终也难以承受。裴茗倾注真气、横剑格挡,却不想佩剑已至极限,在双刃相触的刹那铩然崩裂。
斩伤裴茗肩臂后,白无相眼神一扫,落在地上的残刃立时弹起,刺进明光腹部;同时迅速出手,并指点过他神庭、天突与灵墟三处穴位,分别锁住他天灵、咽喉与心口三大命门,并将其灵力封堵。眨眼间,白无相已将裴茗挟持到了身前,从后扼住他咽喉,一扬诛心剑,指着两个鬼王道:“退开。否则我杀了他!”
战局瞬息万变,棋差一招,便彻底受制于人。花城与贺玄脸色极为难看,持刀站在原地,紧盯白无相,预估他下一步会如何动作。师无渡本想赶过去,却怕轻举妄动激怒白无相,再使明光处境更险,只得收住冲出的脚步。
见两个鬼王在原地不动,白无相冷冷道:“你们最好搞清楚一件事。我劫他只是为了省事,而非敌不过你们。他裴茗也并不是什么必需的人物,你们若是铁了心考验我的耐性,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多花些力气,先杀了他,再灭了你们!”
一句“而非不敌”,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底气。尽管不排除前一种可能,但如今局面岌岌,众人已经担不起试探失败的风险。
对视一眼,贺玄与花城缓退数步,站在石崖边缘。白无相喝道:“再退!”
花城微怒:“已经没处可退了,你看不见么?”
“此处无地,对面地方可大着!”
花城咬牙,不甘地嘁了一声,同贺玄一道落回谢怜身边。
白无相拘着裴茗,状若无意地瞄了师无渡一眼:“水师大人,现在你怎不说明光命硬了?”
师无渡攥紧了拳,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做个交易罢了——一命换一命,用你自己来换他,简单得很。不知水师大人肯是不肯?”
师无渡还未应声,裴茗脸色一白,大声喊道:“不可!!水师兄,我没了就没了,上天庭还有其他武将,也能助你……呃!”他话说一半,白无相五指骤然收紧,狠声警告:“让你讲话了么?闭嘴!”
裴茗还想再劝,可法力被封、通灵阵断,如今话也说不出,甚至呼吸也困难,只能徒然地去扒白无相的手,喉中发出痛苦嘶嗬。师无渡急忙喝止:“别伤他!”
白无相松了些力,挑眉看他:“你答应了?”
师无渡滞了片刻:“…我须考虑一下。”
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水横天身上。谢怜欲言又止,心中纠结,只因裴茗说得确实在理。压制白无相的关键在于司水者,若是为了营救一员辅力而让师无渡去送死,白无相少了心腹大患,便真的难以掣肘了;若那时他大开杀戒,包括裴茗在内,所有人都逃不过,一切牺牲就都失去了意义。可自己又如何能放任同僚遇险?若师无渡眼睁睁看着挚友殒命,就算最后杀了白无相,未来他又如何能不痛苦,而自己又如何能不愧疚?
石崖边,师无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思绪冷静。看着裴兄送死是绝不可能的,但自己亦不可遂了白无相之意、将众人出生入死才拼来的这份胜算给丢掉……合上眼复又睁开,几息功夫后,师无渡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可抬起头时他才注意到,裴茗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中,仍紧紧握着那把断剑。
见水师兄望过来,裴茗唇角微扬,眸中怅然而不舍。师无渡直觉不详,心神一绷,可尚未来及阻止,裴茗已经抬手,猛将残剑贯入心口。
若要保全大局,必须有所割舍。而裴茗知道做出选择是件痛苦的事,便自作主张一回,宁可自戗,也不愿成为拖累,不愿水师兄因自己涉险犯难。
此举一出,众人邃然色变。白无相亦始料未及,没想到裴茗能来个灯下黑,愤愤骂了句可恶。但紧接着,裴茗胸前忽泛一阵灵光,竟是南宫杰分发给每人一张、留来抵挡致命创伤的护心符!
第八章
明光错愕,忙将残剑拔出,要朝颈间再补一下。白无相哪能再让他坏事,当即点了他穴道,将他行动也禁锢住。
从裴茗手里掰出断剑、扔到一边,白无相又自他胸前软甲中取出那张开裂的符篆,摇头慨叹:“灵文啊灵文,你面都不露就搅了我这么多次局,如今终于坏了你们自己的事!”
而后,他又凑近明光耳边,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咬舌,等下我就将师无渡的舌头割下来。其他花样也少折腾,否则我全数还在你魂牵梦绕的水师兄身上。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