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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ldo;下午三点左右，他来了。我们把屋子搜查了个遍。然而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房东又做了一两次测试，发现下水道一切正常。随后两人作好了熬夜的准备。&rdo;

&ldo;首先我们从附近的警局借来两盏警察用的有遮光装置的提灯。那里的警长与我关系不错。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房东回家去取枪。至于我，我有刚才提过的那把剌刀防身。他回来后，我们坐在我的书房里一直聊到子夜将近。&rdo;

&ldo;然后我俩点上提灯上楼，把提灯、手枪和剌刀放在触手可及的桌子上。我把所有卧室的门都关紧且封好之后，我们在椅子上坐下，关了提灯。&rdo;

&ldo;从那时直到两点，一切平安无事。可是两点刚过，当我把表凑近闭合的提灯散发出的微弱亮光下时，感到自己紧张难忍。我弯下腰轻声告诉房东自己有种就要出事的异样的感觉，叫他准备好提灯。同时，我伸手去拿我那盏灯。就在这一刻，弥漫在过道上的黑暗忽然变成了一种晦暗的紫色。它不像是灯火照射发出的，却仿佛那天然的黑色变成了另一种色彩。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奔跑着穿过紫色的夜，穿越了这紫色的混沌。不可思议的是，孩子与周围的昏暗浑然一体;它仿佛是这奇异诡秘的氛围浓缩而成的;似乎那使黑夜发生变化的昏暗色彩就源自那小孩。我没法向你们解释清楚这一点，诸位尽量自己理解吧。&rdo;

&ldo;小孩跑过我身边，就像我们世间的孩子那样，胖乎乎的小腿自然地运动着。可是它却保持着令人无法想像的沉默。那是个很小的孩子，它大概已从桌下跑了过去。我看见它穿过桌子时，恍惚觉得它只是比那带色彩的昏暗稍稍再暗一些的影子罢了。同时，我看见一束摇曳不定的紫色光衬托出枪管和刀锋的轮廓，使它们看上去宛如那闪烁的光芒下暗淡的影子，毫无依托地在空中飘浮。它们本应实实在在地摆放在桌面上。&rdo;

&ldo;很奇怪地，当我看见这些东西时，潜意识里我还能听到房东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呼吸从我胳膊肘边传来，清晰且费力。那里，他双手紧握提灯紧张地等待着。我意识到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在黑喑中等待我的警告变成现实。&rdo;

&ldo;即使在我注意到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时，我仍看见孩子跳到一角，藏在一个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的物体后。那显然不是过道上的什么东西。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怀着对于奇遇的期待激动得浑身震颤。而害怕又使我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便因不转睛地盯着孩子，我还在寻找一个相对而言不太重要的问题的答案：悬在桌子一角的那两朵乌云到底是什么?大脑的双重工作真是既奇特又有趣。这种情形在人们紧张的时候经常比平时要明显得多。两片乌云来自两个微微发光的影子。我知道这影子一定是提灯上的金属构造产生的。而那些在我的视觉中显黑色的物质，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就人们正常的视觉而言，它是被我们叫作光的东西。这种现象我永远都记得。我曾两次目睹过类似的事物。一次是在黑色的光线一案中，另一次则在梅伊特森遭遇的困扰中。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rdo;

&ldo;在我对这些光源有所了解时、我依然注视着身子左边，思索孩子为什么要躲起来。突然，只听见房东大喊一声：&lso;那个女人!&rso;可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某个令人厌恶的东西就在身边。此时，我意识到房东正惊恐万分地抓住我的乎臂。我再次望向孩子藏身的地方。它从藏身之处探出身子，似乎正远远地看着过道。但我无法判断它是否感到害怕。然后它走出来，迅速朝前跑开了，居然还穿过我母亲卧室里的那堵墙!可是我那目睹一切的感官却让我觉得这墙仅仅是个笔直的影子，模模糊糊，毫不真切。马上，在那灰蒙蒙的紫色昏暗中，孩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听到房东又紧靠在我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边穿过。然后他又大叫一声，声音粗哑：&lso;那个女人!那个女人!&rso;并且笨手笨脚地把提灯上的灯罩拿下。我没看见任何女人;他急猝地把灯来来回回四下照射，可是过道上空荡荡的：他的灯光主要在我母亲房间的门道处扫射。&rdo;

&ldo;他已经站起身，仍然紧紧抓牢我的手臂。我动作机械，慢吞吞地提起灯打开;恍惚中，把灯光对准各扇门上的封条。一张都没有撕破。我对着过道上上下下来回照看。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我转身面对房东，他正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当灯光照到他脸上时，我影影绰绰中注意到他大汗淋漓。&rdo;

&ldo;我的头脑恢复了清醒，听到房东悠悠乎乎飘来的几句话：&lso;你看见她了吗?你看见她了吗?&rso;他一遍又一遍地问道。我听见自己非常平静地告诉他，没有看见任何妇女。然后他说话变得连贯起来，说是看见一个女人从过道尽头走过来，在我俩身旁穿过。但除了她曾停下脚步四下张望，甚至还仔仔细细盯着他身旁那堵墙，好像在寻找什么之外，他再也无法形容妇人的其他特征。最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她似乎根本没看到他。他一次次重复这一点，以至于最后我以一种可笑的口吻告诉他，他应该为此庆幸。问题是，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知怎的，我并不太害怕，却完全迷惑了。我此刻所见的比起后来的事情要少许多，但此刻的一切使我失去了理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