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的曲目音缓调轻,并不影响江雍和孙褚晟继续谈事,他们大多在讲一些诗词小说,没有生意上的话头,更没有说起东国领事馆。
玉伶便自娱自乐,但是唱着唱着倒真的哀情起来。
她的视线在此时对上了江雍美丽的蓝色眼睛,他转过头在看她。
一如既往的深邃面容,好似海面的淬蓝虹膜。
玉伶左手捺弦时擦出了一个错误的品位虚音。
江雍做了手势让她停唱收琴。
玉伶心虚,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他许是听出来了,完全没想过江雍是如何知道她会弹琵琶,她自己又是如何默认江雍会音律的。
大概是因为她在楼下厅堂里晃眼瞬时看见了别间里的一架筝或者是琴。
这会儿他们终于打算玩牌,那个司机也没说错。
看来他是真的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她了。
他们两人玩梭哈,压真钱做赌注。
玉伶在江雍的示意下硬着头皮头一回做莊荷给他们管筹码发明暗牌。
现在想来,她去赌场大抵也是江雍授意的,和谢沛无关。
只是她还是个半吊子,刚拆封的新牌有滑手的塑封,加上她洗牌时的指尖在抖,有几张牌险些弹出去。
不过孙褚晟明显是记得玉伶的,只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暗牌,再抬眼看向她。
玉伶不会出千不记牌,不知他牌的好坏,可这时孙褚晟对玉伶笑着说道:舜英小姐不仅酒量好,舞跳得纤丽,琵琶也和人一样曼妙,怪不得巴内特先生包了你的场。
他这一顿夸赞堆得玉伶不仅心情不好,而且还头皮发麻。
江雍便顺着孙褚晟的话问:孙先生如何知道她的酒量?她在我面前装作喝不得几口便醉了。
我那尹同窗在打牌时说起她的好,我见过当然知道他所言不虚,能喝的。
孙褚晟说起尹禹巳就似是开了一个新话头,看着玉伶继续道:孟晦近来见不到你,和我们念叨几回,今天叫我偶然碰见了
那我得说一句
舜英小姐不要不念旧情啊。
要不是玉伶知道尹禹巳有个叫瑶芳的新欢如今宠在身侧,她许是会真的担心尹禹巳惦记上她了。
现下只想啐咬这笑里藏刀的孙褚晟一口,叫他在江雍面前瞎说话。
不过玉伶面上却赔笑,乖乖递牌,还没回他便听得江雍说道:这我还是头一回听。
尹大公子要是喜欢,让舜英跟着去便是了,横刀夺爱的事我是做不来的。
巴内特先生当真大方。
说话间,江雍已经输了几局,孙褚晟这话更像是赢了钱的感慨,似是和玉伶不相干。
不过玉伶听孙褚晟说话就感到心累,他的话都是绵里藏针,她现在认为文化人侃天还真不如谢沛那直白带脏的嘲讽。
玩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乏了,江雍输了好些给孙褚晟。
送走孙褚晟的时候,他的话题再次转到玉伶身上:巴内特先生既然这么大方,何不让舜英小姐陪我几天?
江雍笑道:孙先生赢了我的钱银还想要我的女人,这生意还真是难做。
我现在喜欢她喜欢得紧,孙先生让我几天。
只是孙先生得和尹公子说好,不然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要把舜英送给谁。
依偎在江雍身边的玉伶没有能主动插话的时候,他全替她挡回去了。
临了时,玉伶也只对孙褚晟不要钱似的甜甜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