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来,腿有些发麻,暗暗想着自己是不应该再这样坐下去了,什么时候得让他们备个椅子不可。
出来的时候看到主父偃还在外面喝酒,店里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不过很快夕市一起来,人就多了,她要在人多起来之前离开这里,回到乔宅去。
主父偃正跟一个酒楼的使女调笑,看到陈阿娇过来立刻就停了,一整衣冠站起来对陈阿娇行了个礼,腆着脸笑道:&ldo;夫人,您这是要走了?&rdo;
陈阿娇本来是想直接走的,可是看着主父偃那堪称是亮晶晶的眼神,一下就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他,什么包吃包住的……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ldo;我那宅院里还有房间可以给先生住,不过就怕先生嫌弃……&rdo;
虽然觉得陈阿娇称自己为&ldo;先生&rdo;总让自己觉得有几分古怪,因为自己就是个地痞,混混一样的人,被人骂惯了,让陈阿娇这么一喊,他倒又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破落货了一般。
&ldo;哪里哪里,夫人大恩大德,还赏小人个地方住已经好极,小人在这里谢谢夫人了。&rdo;他长身一拜,语气之中难得地带了几分真挚。
不过陈阿娇却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到底是穿到了什么世界啊。
捡了个主父偃么?
赚了。
总之还是自己赚了。
陈阿娇招呼了李氏,准备往回走,只是那眼光往人群里一扫,竟然没有看到阮月,顿时有些惊诧,她沉默片刻,还是问道:&ldo;阮月去哪儿了?&rdo;
&ldo;这个倒是没注意,大约是自己一个人疗伤去了吧?&rdo;李氏推测了一句,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尴尬。
主父偃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ldo;我方才看到的确是一个人出去了。&rdo;
陈阿娇叹气:&ldo;罢了,随她去吧,我们回去,要是她回来,让她来我房中找我。&rdo;
丢下一句话,她就离开了。
阮月的性格,实在是算不上很好,自卑与自负并存,空有美貌和心计,却总是不如婉画乖巧懂事而且懂得分寸,这也是陈阿娇为什么愿意重用赵婉画,而不是她的原因了。
李氏领着主父偃去自己的住处,陈阿娇却到了自己的藏书室,这里不仅有早起流传下来的经典,还有东方朔留下来的那些竹简,她只是偶尔挑着自己感兴趣地看,这其中有不少用人之道,帝王之术,其实总结起来也不过是&ldo;驭下&rdo;二字,她当初从事的就是hr的工作,对用人之道一直是很感兴趣的。
至于东方朔的其他治国之术,陈阿娇翻过,不过不感兴趣,就丢到了一边。
她其实在想,刘彻应当是很想要这些东西的,不过既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那等她看得差不多了,再交给张汤,转交给刘彻,大约也不错。
&ldo;叩叩叩……&rdo;
手指叩击门框的声音。
陈阿娇放下竹简,抬起头,&ldo;先生?请进。&rdo;
不知道什么时候主父偃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一看倒也是英俊挺拔,只不过面目过于艳丽,看着就像是春天那枝儿上的桃花一样。
主父偃走进来,一掀衣袍坐在了陈阿娇的对面,刚刚看着还周周正正的,这个时候却没了正型儿,直接手肘一撑,按在案上,看向陈阿娇:&ldo;如果夫人是高官侯爵,我主父偃也算是夫人的门客了,我特别想知道的还是‐‐今天在一杯酒楼那位贵人是谁?&rdo;
陈阿娇手指点了一下这书简,指甲敲在上面,声音有些清脆,像是玉片撞击一样,她勾唇:&ldo;先生,你想知道的太多了。&rdo;
眉毛一扬,主父偃叹气道:&ldo;是夫人你的秘密太多了啊……&rdo;
&ldo;你到底是真的糙包一个,绣花枕头,还是满腹经纶?&rdo;
主父偃想知道的很多,陈阿娇也对这主父偃充满了好奇,说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偏偏机巧善变,到底是大智慧,还是小聪明,陈阿娇竟然也有分不清的时候。
叹一口气,主父偃真是服了,&ldo;夫人啊,您这是在跟我做交易吗?我早说了自己熟知天文地理,通晓纵横之术‐‐&rdo;
&ldo;合纵连横是怎么一回事,我最近也在研究,不知道先生可否解惑?&rdo;
陈阿娇出其不意地这么一问,然后锁住主父偃的眼眸,等着他的回答。
主父偃愣了一下,却没回答上来,合纵连横是什么东西?
被考住了。
这一瞬间,陈阿娇有一种内伤的感觉。
她看向外面逐渐开始黑沉下来的天幕,阴沉沉地像是又要有雨雪。
同一片昏暗的苍穹下面,甘泉宫中,刘彻看着卫子夫,眼神深暗,卫子夫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些怯怯地挨上去,&ldo;陛下……&rdo;
刘彻搭着眼,手中握着张汤之前带来的关于与匈奴开战的一系列事情的表奏,不过心里想到的却是张汤走的时候提到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