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站起来,环视这空荡荡的屋子,却摇头不语,似是颇不赞同张汤的话。
他说:&ldo;朕已经错失了太多东西。&rdo;
慢慢地从案后走出来,他以竹简击打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地到了屋外,又到了阶前,张汤挥手让府吏们撤回,又跟到刘彻的身边,却看到刘彻竟然是一脸落寞的表情。
错失了太多东西。
谁知道那些都是什么呢?
刘彻扫了这院落一眼:&ldo;这是窦太后赐给他的院落吧?&rdo;
&ldo;是。&rdo;突然问起这些事情,让张汤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他穿着朝服,姿态卓然,站在这阶上也是严谨极了。
&ldo;今日早朝的时候,你与汲黯又争论战和之事,你觉汲黯此人如何?&rdo;刘彻想起今天早朝时候的事情,开始踌躇,对匈奴是战是和一事迟迟不定下来,他这心里就一天难以安定。
张汤双手交握在身前,闻言却是轻轻地挑了一下唇,表情颇为轻慢:&ldo;愚直!&rdo;
他竟然不屑对此人置以更多的评价了。
&ldo;汲黯多病,也算是忠臣,今日朝上,你与他争论,却是有些过度了。&rdo;刘彻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他走下一级台阶,东方朔这样的贤才已经是再难看到了,可是他手下还会有更多更多的贤名之臣……他还是会成为霸主的,他从来不怀疑。
转身看张汤,却见到又是那低眉敛目的样子,于是叹道:&ldo;朕素知你与汲黯不和,但是没必要在人前表现得如此明显。&rdo;
&ldo;此事无关臣与汲黯和与不和,就是换了李陵、换了灌夫,哪怕是换了陛下您‐‐臣也一样,辩论到底。&rdo;
张汤,又名张固,出了名的就是固执,更何况刘彻此言无非是怀疑张汤是因与汲黯有私怨,所以处处与汲黯作对,殊不知,汲黯又何尝不是处处和他作对呢?
这朝堂官场上的事情,张汤是不肯退让半步的。
刘彻听了他说话,拿着那竹简一指他:&ldo;张汤啊,你迟早会为你的固执付出代价的。&rdo;
张汤心说我已经付出了代价。至于汲黯此人,却还不足为虑。
此刻的张汤位列九卿,汲黯却还只是个侍中,与他相差甚远,却还处处与他作对,有时候张汤都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汲黯这么个病秧子,想来想去,却总是想到汲黯指责他刀笔吏不能当公卿之事。
汲黯此人,他万万不能容。
&ldo;张汤不是固执,只是不大会变通。&rdo;
刘彻终于被他气笑啊,&ldo;你张汤,朕是不想说你了。如今东方朔已经走了,搜也搜不到什么,人已经去了两天,怕是早就出了长安。我们今日也会去吧。&rdo;
于是张汤挥手,众人撤走。
临走的时候,刘彻站在街边上回看那一片宅院,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眼眸底下映着近处火把的光芒,似乎也有什么在他的眼底燃烧。
&ldo;东方朔可与这邻里有过交往?&rdo;他忽然问道。
张汤心里打了个突,却摇头道:&ldo;他既然要走,又怎么可能留下?他自命算无遗策,也不可能将他的行迹告知他人的。&rdo;
其实刘彻也是心里有着侥幸的心思,听张汤这么一说也对,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ldo;我记得李延年也住在这里的吧?东方朔隔壁的是谁?&rdo;
&ldo;一户是李延年,一户是个新落的妇道人家。&rdo;
张汤只是很简单地这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