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泽的父亲又低低的扫了一眼路秦,摇摇头,没有说话。
路秦微微仰起头,有点儿想哭,余光里昀泽还在和他妈妈嘀咕着什么,他运了运气,冲昀泽父亲露出自己那种最拿手的人畜无害的笑容:&ldo;叔叔您看咱们一会儿吃点儿什么,我知道深圳有一家鲁菜特别好吃!我定个包间给您和阿姨接风。&rdo;
昀泽和妈妈一起走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路秦说这句话,他赶紧上去拉路秦,自己的爹是什么脾气昀泽太清楚了,不过看到路秦脸上都快扭在一起的笑,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回来晚了,这两个人肯定已经开始过招了。
果不其然,昀泽的父亲再一次扫了一眼路秦,微微低下来点儿身体,慢悠悠的说:&ldo;那我为什么不在山东,吃完在来呢?&rdo;
路秦痛苦的低下头,觉得自己的人生遇到了瓶颈,可能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昀泽的妈妈一记眼神刀飞过来,他爸爸就又恢复了扑克脸,拿过昀泽的车钥匙,就往外面走过去,昀泽的妈妈似乎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拍了拍路秦的肩膀,也往外走了。
昀泽也拍了拍路秦的肩膀,被路秦一下子甩开。他把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往昀泽的方向推了一把:&ldo;行李箱,还给你,你爹,也还给你,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园子里去。&rdo;
&ldo;那不行!&rdo;昀泽也很打怵自己那个爹,这顿饭要是路秦不跟着怎么吃的下去,他就是死也要拉着路秦垫背。路秦又不敢太拧着昀泽,都快要哭出来了,被拽着一步三晃的出了大厅,他眼睛一转,觉得自己在交流上还没遇到过这种打击,一定要报复回来,就轻声伏在昀泽耳边说:&ldo;今晚请你爸听相声吧,咱俩来一段学聋哑!!!&rdo;
昀泽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ldo;大过年你说我爸我弄死你啊……&rdo;
第45章抑郁症
当然了,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一家鲁菜馆,昀泽父亲对于这种打脸的行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倒是昀泽的妈妈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问了问路秦的情况,又跟路秦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住在他家,路秦有点儿受宠若惊,昀泽气哼哼的打了一下方向盘,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儿子。
吃完了饭,昀泽把两个老人送回了宾馆,这几乎是在深圳数一数二的宾馆了,看着金碧辉煌和一口流利英语的门迎,路秦觉得自己和昀泽的差距,可能不仅仅是艺术上的。
安顿好两位老人,昀泽开车送路秦回园子里,他下午四点还有一档节目,做完大概六点,在赶回来说相声,这种折折腾腾的日子,就算过年也没什么改变。
路秦上了车,整个人都瘫在了副驾驶上,有气无力好像要死了一样:&ldo;你爸到底是干啥的,咋这么吓人,吃饭也不说话,走路也不说话,就像是一把行走的砍刀一样。&rdo;
最后这个比喻昀泽是服气的,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这把砍刀砍了多少回,更何况这话是从路秦嘴里说出来,他也不生气:&ldo;我爸是军人,现在在烟台海军航空工程学院任教,所以当兵的你知道,就是那样,你不用管他。我妈也是那大学的教授,前两年太忙了,一直说想要来深圳看一看都没有机会,现在来了也好,我爸有几个战友在这面,多早之前就打招呼了,也省的我们管他们。&rdo;
路秦怎么也没想到昀泽是在这种家庭中长起来的,本来觉得十分震惊,但是随即又觉得好笑:&ldo;你爸当兵,你咋混到黑道上去了,这样看来,张老师也是黑白通吃啊。&rdo;
昀泽被这一句话没气死过去,趁着等红灯的时间,伸手推了一下路秦的脑袋:&ldo;你呀,就活该回宾馆陪我爸去。&rdo;
这话现在特别好用,路秦立时就老实了,车停在了园子门口,昀泽基本上都没下车,就往台里去了,路秦自己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子木一脸赔笑的迎上来,脸上肉都堆到一块儿了:&ldo;你回来啦,咱们对对活儿吧。&rdo;
路秦看他这怂样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想踹他,子木特别风骚的一个走位躲过了这一脚,脸上还堆着笑:&ldo;别生气别生气,回头哥们儿给你赔罪,请你喝酒!&rdo;
&ldo;我呸。&rdo;路秦指着子木的鼻子,想起自己昨天被冻了半宿就像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上,他觉得他得做一个张昀泽那样的有高尚人格的人:&ldo;你好意思吗?昨天你把我自己丢在那儿,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没死了,还哥们儿,兄弟……&rdo;
子木也自知理亏,一路赔笑着进了园子,现在这个点儿没有什么人,最近排封箱相声剧,大家都挺谨慎的,老田不知道又被哪个电视台叫走做采访去了,老黄留下来看家,就坐在台底下看他们走台。
接触的时间长了,路秦也渐渐摸清楚了大家的脾气,老黄是个台下特别严肃的人,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笑模样,最常做的就是背着手在后台骂演员,这个词儿水了,那个节奏不对,大家害怕他,比害怕班主还要甚些。
诶?这样看起来,时寸和昀泽好像也是这样的,不愧是一个班子出来的相声演员。
这个相声剧的剧本是老黄写的,他一边看一边在下面修修改改,争取每个人的特色都表现出来,时寸和路秦还有子木都没有参与,他们要在景轩这面压阵,所以相声剧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但是又不敢往老黄跟前儿凑活,路秦就和子木坐在后台压低了声音对活儿。
现在满场都在传时寸抑郁症的事情,平时大家都是怕昀泽,有困难找时寸,现在大家有困难基本上都自己解决了,也不太敢跟时寸搭话。
约莫四十多分钟之后,整场算是完事儿了,老黄拿着改好的本子,直接从前面上了台,在台上给他们讲剧本,子木和路秦对了两遍,就没有什么耐心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在就找不着人影儿。
没多大一会儿,昀泽就从外面走进来了,老黄看见他来了,挥手把他也叫上了台,时寸也跟着上去了,三个人不知道在台上说了点儿什么,老黄从台上下来,看样子是要审他俩的节目。
到底是三年的搭档,根本没准备什么,两个人把桌子抬上来,麦克风架好,张嘴就开始说。时寸虽然说大家都在传他有些抑郁,但是在台上一丁点儿都看不出来,而且他是个逗哏的,该抖包袱的地方丝毫不含糊,表情动作都特别到位,一贯保持了台上萌贱萌贱的个人风格,这点路秦打心眼里佩服。
他们这场是《汾河湾》,路秦看着他们开玩笑说是两口子,心里就别扭的很,昀泽侧着身子站在台上,不错眼珠的盯着时寸的模样路秦实在看不下去,就低头自顾自的玩儿手机。整场下来之后,两个人又加了两个返场小段儿,效果很是不错。
老黄再一次上台,说了几句,时寸就从台上跳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还紧紧的盯着台上,老黄似乎在说昀泽表演上的问题,脸色很不好看,昀泽不敢反驳,抿着嘴不住的点头,他刚从外面回来,开场的节奏可能是有点儿赶,活就散了,明天是封箱,来的观众肯定会多,也难怪老黄推了别的事留下来压阵了。
路秦趁着这个时间,悄悄的从后排串到了前排,挨着时寸坐了下来。默默观察了一阵,看到时寸就很认真的看着台上,几步不错眼珠,似乎是在努力的听老黄的话,但是相声这门儿就这样,师父教徒弟很少有一起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一个来,所以他也就没有太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