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过的日子……眼泪依旧旋在眼眶里不落下,脸上却浮起了微笑,纵然与他求救那日,他认出了我,因为我救下了汝阳王府,与我之间的关系怕也与今日无异。在那的几日前,既被南宫强-暴;与而今南宫绝的床费心这上忍辱负重承欢一载,又有什么区别呢。趺苏……我依旧爱他,心中最柔软缱绻的地方依旧为他保留着,我还想和他在一起。只但愿趺苏,我的情人,他和别的女子的情人不同,他是帝王,不会像别的男子那般看重爱人的贞洁。说不看重,又怎么会不看重呢?窦建魁的将军府与我遇见的那次,就为此轻视过我,他刚刚唤我名字哽涩轻颤,许是……许是不怪罪我了罢?便有些喜极而泣,纵使依旧含住一眶泪水忍住不下落,甚至是低着头,但这眼泪汪汪的样子想必还是被趺苏瞧在了眼里。果然,微仰头,就看到扶着石拱桥栏杆,整个身体伏在栏杆上的趺苏,我肯抬头看他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明白,他便是在等着这一刻,终于等到了,他脸上绽出激越的笑意,哽颤道:“月儿,你待在那,我下来。“扶着栏杆的手挪开,他往右退步,想要下来石拱桥,目光却还恋恋望在我身上。便撞上了他身侧的南宫绝。南宫绝之于我与章武帝‘似是早相识,且有男女之情’的事实似乎并不意外,他一脸的平静,一直那样的平静,也不因趺苏是章武帝但心他自己的处境,他就跟个旁观者似的,负手背后,泰然若素地看着我与趺苏重逢的场景。他在桥上,我在桥下,我又在他的前面,看不到他背负身后交缠得紧紧的两只手。刑部大人就站在他的后方,望着那两只紧缠脉动的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趺苏退步的过程中撞上了南宫绝,南宫绝也是一丝反应都没有,虽是趺苏的失足,但趺苏是帝王,照理臣子的他该与趺苏谢罪,但他没有,目光仍是望着桥下竹筏上的我,神情是临界漠然的平静。好像他超凡脱俗,成了仙,成了神,身体,血脉,甚至是精神都冰封成尘。可是这样不正常的僵冷平漠还是出卖了他。趺苏虽然还不知道南宫绝与我的关系,心底里,却本能地生起了对南宫绝的憎恶。“丞相献美有功,朕铭感五内。“趺苏说着感激的话,可神情和语气都沉沉凝凝。南宫绝便像是回过神,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来,微俯身,退步,虽然他刚才的神情,并看不出有丝毫走神的迹象。他清越笑出了声,微笑着与趺苏道:“月姑娘天人之姿,刚才那曲舞也跳的好,臣看着也失神了呢。“月姑娘……已与他彻底翻脸摊牌,他维持尊严使然,称呼起我来自也极尽侮辱之能事。一声月姑娘,是叫给我听的,在与我宣告:正如今日与章武帝自荐枕席,月姑娘……我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一个青楼妓女。他清越的笑声,微笑的言语,最后一句话的弦外之音,不仅在羞辱我,更是在告诉趺苏,我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那个‘也’字,臣……也……,那个谑叹的感叹词‘呢’字,更是隐喻了我被他赏玩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身体被他进出了不知多少次的事实,他以趺苏不知情的方式,戏谑着趺苏头上那顶绿蛋子,羞辱着趺苏。上部最愚蠢的事(2)不得不承认他对于我的影响力,就要与他说再见的时候,我仍是被他气的身体一阵阵发颤,他就像一条脏臭的毒蛇,穷途末路的时候,都要缠住你往你身体里钻,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羞辱我,羞辱趺苏,都这时候了,他还不放过我,甚至以‘月姑娘’的方式,提醒趺苏,我是一个‘妓-女’,说这话对别人起不了作用,可趺苏是见证过我是‘妓-女’的事实的。趺苏显然不愿意别人再将我看作‘月姑娘’,盯向南宫绝的止光刀片般锋利。而趺苏除外,此刻在场的文武百官大半都知道我是汝阳王府明月郡主,甚至趺苏身边的太监总管胡公公,都知道我这一年来与南宫绝无媒敬合的龌龊事,知道我与南宫绝即将‘修成正果’,要被章武帝赐婚了……不料今日状况突发,出了南宫绝将我进献给章武帝的事其中原委臆断不出,可章武帝与南宫绝之间的眼涛暗流臣子舞却隐约感觉的到。趺苏不清楚我的身份,不清楚我与南宫绝的深层关系,只会对于南宫绝称我为月姑娘愤慨,听不出南宫绝对他的羞辱,可是清楣我与南宫绝关系的臣子们,他们,是听的出来的。帝王与丞相这间的战火一触即发,臣子们既期待又隐忧,或紧张兴奋,或担惊受怕,如果,大家心中的那根弦都绷的紧紧的。趺苏盯过南宫绝,移身离去石拱桥,往我处走来时,本来静静的臣子间,乍然风吹草动起来,虽然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低声交谈,但已然躁动了。趺苏就站在湖边青石上,竹筏已经泊岸,与他对望着,我迟迟没有上岸。见我未有动作,春夏秋冬亦只娉婷站于我身后。望着趺苏,陡然觉得今日与他自荐枕席,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机都是多余的。可若不行此一举,再不知我舞还要咫尺天涯多久,明明同在一国京城,他在皇宫,我在丞相府,也能见不到面那么久。甚至于阴阳错,屡次相逢对面人不识。“我一直在找你。”趺苏望着我,话语带着伤伧的苦恼:“可一直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我将梁国的……青楼都翻了过来。”在青楼里,当然找不到我……南宫绝!我勉强浮出微笑,问道:“不嫌弃我的身份了么?”趺苏道:“没有嫌弃。”他道:“那天我最气的也是你欺骗我。才出姓窦的将军府我就后悔了,可又拉不下脸面回去找你……等到黄昏,终于忍不住,又过去了……”他郝然笑道:“后来冷静下来更是想明白了,你没有欺骗我的感情。姓窦的根本就不可能指使你救我于长风山庄,他会直接杀了我。”他事后有找我我知道。可他到底省去了坷老丞相府,他去提亲的那一段。无奈地想,省去了也好。章武帝已经大婚,已有皇后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他避讳不提,此刻于他,于我,都好。这时石拱桥上臣子们的交谈声更大了,趺苏并不知道他舞谈论的是什么,只以为是在非议他这位帝王恋慕妓-女的事,趺苏宽慰我道:“别搭理他们。”趺苏是当真不介意他以为的,我的过去。连我是‘妓女’,人尽可夫的过去都不介意了,我只侍奉过南绝一个男人的事实,他……更不会介意罢?如是,趺苏将手伸向我,与我温声道:“月儿,来。”我便将手伸给了趺苏,随他上了岸。我不想要我的夫婿是帝王,可是这成了既定的事实,除了无奈地接受,又能怎样呢?他是帝王,不是我以为的寻常男子,他已经有了皇后,也许以后还会有别的后妃;而我早失清白,不是往日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即便他已有有女妇之夫,他日兴许还会三宫六院,我亦失去了置喙的资格。唯一还和以前一样的,是他仍旧喜欢着我,而我也喜欢着他。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着我,纵使感情不再圆满,存了遗憾,但我们还能在一起。南宫绝创毁,我之一生,能得如此结局,也算不幸中的幸事。只是望着趺苏,和趺苏同在一方位,趺苏背后北皇漓的身影亦映进我眼中,与北皇漓目光对上时,我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即便之前与章武帝自存枕席,我也是做着对南宫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重正汝阳王府名声后,就抽身离开,带着佑儿隐居世外打算。是没想过要与章武帝长长久久,将我一辈子的岁月耗在宫中的,可而今知道章武帝即是趺苏呢,自荐枕席后,我不想要离开了。虽然回避着北皇漓的目光不再去看他,但他眸中的黯然,却印刻在我心里,陨光般任我怎么也扑不灭。伴随着黯然,他眸中还有另一种怔诧同情又怜惜的光火,亦是久久盘旋在我的脑海,驱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