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是他那把片刻不离身的折扇。
看着折扇愣了愣,晃一抬头,连宋左手比了个手形,凭空化出得长枪稳稳当当的躺在他的手心。
平地起风,带得连宋的衣袂飘摇,方才垂下的额发被风吹起,微微侧过头,挑了条凛冽的眉峰,问我:“难的祭出戟越枪来,成玉你好歹嘱咐两句。”
我紧紧的握住扇子,看着他肆意逍遥的模样,忽而忆起许多年前听到天上的老天兵闲磕牙,说三殿下此人,平日里的做派虽然风流,但在战场上却是个威武神名的将军模样,没见过他身披战甲手握戟越枪的模样,便是在天族当兵的一大憾事。那时候我对这样的话很不屑,总觉得按着他一贯吊儿郎当的作风,便是披上了十层战甲,握着一百杆长枪,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如今,我站在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看着戟越枪在他手上晃过一枚寒光,牢牢立住,但周围的飞舞的花瓣却依旧自在,仿若刚刚那一瞬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宋身上着的是他贯穿的月白长袍,同他在凡间的时候穿着的将军常服还要更加素气,可却平添出十分威严的神姿,能料想得到他真的披甲上阵得时候是如何风神俊朗的模样。
“你、你小心着点,不若浪费了二皇子的一壶好茶。”
连宋揉了揉额角,顺手化出一个透明的仙障,仙障还没有碰到我的头发丝儿,空欢的戟已经破空划向连宋,连宋的枪法如何我该是放心的,可此时我却空了脑子,哑着嗓子喊出来:“连宋——小心!”
连宋听到我的提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反手挑枪,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兵器相撞的声音,空欢的戟没有讨到一丁点儿便宜,被枪头挡得转了方向,反倒是空欢自己被震出去几步。
我站在连宋布的仙障中,二人相斗时候激起的火星或砸向我这边,皆在仙障上被化掉,融化的火星似凡界空中燃放的火树银花。
我踮起脚,紧紧握着折扇,心莫名其妙的悬着,连宋的枪法自是用不着担心,枪头所及之处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枪法变化莫测不动如山动若震雷,纵使空欢长戟拼了劲想要进一步,却次次进攻,次次逼退,可观战的我却是放不下心。
因着我这个心思,四周飞舞的花瓣渐渐多了起来,渐有迷眼之势,连宋的身姿也有些不清楚了。
“这就打起来了?”
仙障挡得住被打斗激起的火花乱石,挡不住湮澜冷冽的声音。
我谨慎的离她远了几步,默不作声。
湮澜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不用如此防备,三殿下的仙障护着你,我能把你怎么样。”
我把目光放回三殿下身上,他此刻正侧身躲过空欢突袭的长戟,长枪旋转,又将空欢挡了回去。
湮澜同我相比,仿若打斗的那个不是她的亲弟弟一般,平静的评论道:“比起五万年前那一场,这小子还是有些进步的,那时候他的破戟怎么近得了三殿下得身,不过话说回来,成玉,你这幅心急火燎的样子,担心的是谁?”
我愣了一愣,步路如何口头的便宜不能总叫湮澜占了去,理直气壮的回答:“自然是连宋君。”
湮澜的脸色霎时间白了白,喃喃道:“果然你们??”说到这里,又忽然放松的冷笑一声,道:“你担心他?若是这里打斗的换一个人,我倒还会信一信,成玉你是个人死理的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样的故事不适合你。”
其实湮澜说的话我真的是半懂不懂,想着说什么反回去的时候,不远处火光四溅,空欢的长戟打着旋儿飞出去,狠狠的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的火花把周围的花瓣燃成灰烬。
连宋的长枪抵在空欢的喉咙处,空欢纷飞凌乱的荧蓝色发丝下,我看见他嘴角渗出了鲜血。
身边的湮澜皱了皱眉头,身子向前倾了倾像是要走向前,但不知为何,步子始终没有迈出去。
“你以为本君是为了什么留你一条命?容你在这多说几句话,不是看着两族多年来不易的情谊,而是权当给你当日没有施展逆炎放过成玉的面子,你同她的纠葛多少,本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今日不杀你,只是怕以后有什么因果缘由,反噬到成玉身上。”
空欢抬手将嘴角渗出的血擦干,伴着咳嗽冷笑了几声,有气无力道:“三殿下这话说的,果真是把那仙子捧在心尖上,可依殿下的睿智,有些不想知道的事情怕是早已洞察,长依仙子的罪孽,即便是永、永立在烦恼河畔,渡了多少罪责,怕是也洗不清罢。”空欢说完这话,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却是极为放松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