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走到我跟前,伸手在石台中撩了撩水,认真的看着石台,无奈叹道:“九重天上同瑶池水一脉相连的漱琼石台摆在你成玉这儿,居然成了洗脸的面盆。”
我却没理,压低声音忿恨道:“没事儿把外衫挂在我床头做什么!”
连宋君对答如流:“睡在你房里不挂在你床头,难道还专门差人挂回元极宫的寝殿么?”
我恨恨的把外衫扔到连宋怀中,愣愣发声:“难道你就不会专门会元极宫的寝殿睡觉么??再说了,朱槿居然放你进来,他人呢?”
也不顾方才被我弄湿的衣袖,连宋从容自如的把外衫套上,而方才还数落我用石台洗脸的他,仿若刚刚的话是别人说的一样,顺风顺水的在石台上也洗了一把脸,洗完脸还笑嘻嘻的冲着我伸手。
我警惕的问道:“干什么?”
连宋一本正经的要求道:“你刚刚用我的袖子擦脸,我借你的手帕擦擦脸不过分吧?”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既然小仙都用殿下的袖子擦脸了,殿下也将就着用袖子擦擦吧,若是嫌弃小仙,袖子不是有两只么,可以用另外一只。”
连宋听了居然也不生气,坏笑着抬起我的左手,用我的袖子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温声道:“既然你都不嫌弃我的袖子,我自然也不嫌弃你,一来一往方为礼数。”
身后石台水声潺缓,方起床他便忽然作出这么亲昵的动作让我有些不惯,我讷讷退了一步,使劲儿喘了几口,勇敢抬头硬派起来:“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里,朱槿和梨响呢?”想到朱槿,我觉得此人进来越发不靠谱,于是气哼哼的又问了一遍,“朱槿怎么能让你进来!”
三殿下勾唇一笑,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手指点着太阳穴正正经经的解释:“说起来昨晚来的时候,朱槿的确不愿我住在你房里,”我一听,心头对朱槿的气削减一大半,他果然还是从前那个朱槿啊,可三殿下接着说道,“朱槿说你睡相不太好,现在的床榻又不甚宽敞,于是帮我在外间搭了一床榻。”等他说完,我才暗暗悔恨,果然朱槿切开来是黑的。
连宋见我低头不语,拿出扇子在我的肩头敲了敲,柔声道:“朱槿和梨响今日早早就去你的新府邸打点了,我昨夜连夜赶回来也是为了这桩事。”
话题转的太快,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只抬头恍恍惚惚道:“什么新府邸?”
连宋淡笑展颜,撑开扇子在我耳旁扇了扇,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记性,父君早早便下旨要为你建一座新宅,还是本君不嫌麻烦揽了这桩事,元君莫不是真的忘了罢?”
我听了,认认真真的回过头去回想,好像真的是有这么一桩事情,当日在凌霄殿受封后,天君就下了这个旨意,在新府邸建成之前,我便暂居住在这个常常被梨响抱怨太小的“漱琼居”,可我本就没把建府这件事当一回事儿,事后也没有很上心,加上我对现在住的地方也很喜欢,所以建府的事情便教我忘个彻底。
连宋看着我茫然的表情,一脸恨铁不成钢,收了扇子点了一下我的额头,郁闷道:“你果然忘了。”
我老实巴交的点点头,捡了重点问他:“你昨晚回来是带我去看宅子的?”
连宋转过身往外走,慢悠悠的解释给我听:“将手头的事情缩了几日累得半死回来想带你去看看宅子,无奈刚踏进院子就看见你在院中石桌旁打瞌睡,只得把你抱进去睡觉。”
我紧步凑上去,假装乖巧的问:“干什么一定要晚上去看,今天你带我过去不是一样?”
连宋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也是,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不像是对我说得,更像是喃喃自语。
一路上我们有的没的互相搭话,路过洗梧宫的时候,我伸头往里看了看,连宋横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夜华近日不在宫中,父君让他去降服赤炎金猊兽,说起来这头兽也不是什么善茬,估计要费一些时日。”
我点点头,想起好像前一段时间听到过关于这头赤炎金猊兽的传闻,梨响耳朵十丈辩音,天宫上许多八卦自是“耳”到擒来,这只凶兽的故事,也是这么听来的。此凶兽虽然搞得大荒许多地方民不聊生,居然也是个情种,作乱便作乱了,好端端去把人家中容国国君得王后掳走,不怪天君听了震怒,派人去收服,原来派的是夜华君。
不过说起仙兽,我有些感伤,其实我一直都想养一头贴心伶俐的仙兽,因小的时候初初病愈,我对眼中那个花非花的世界很是不惯,见到什么都不太自在,后来父亲为我买了一只小狗,陪伴了我半年,可终究不知为何缘故,狗儿在我身边半年后便生病死去了。那个时候,我常常想大约是因为我异于常人,小狗才被我拖累病逝,家里人怕我伤心,也都没有人再提。那时候朱槿刚刚到我家,他安慰我说,我体质异常,自然要同体质异常的生灵才合得来,以后有机缘捕一头仙兽养着,就不会有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对朱槿的话深信不疑,但此去多年,也没什么机缘去养什么仙兽。想到这里不自觉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