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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第1页)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总是有些耳鸣。苏御安讨厌这种声音,索性掀开被子起了床,再找片药吃。卧室里很黑,看不清书桌的位置。他只好随着感觉走到门口,打开室灯。灯光照亮了整间卧室,他却呆愣不动。这不是自己的房间!看着眼前宽大的双人床和粉色的被单,他敢肯定自己包括房子原本的主人白颉,都不会选择粉色这样让人腻歪的床单!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更让他奇怪不已。记忆中,卧室里没有白色的衣柜,也没有梳妆台,该死的,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变了地方?正捉摸着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嗤啦的声音,一听就是炒菜爆锅的动静。他急忙走出卧室,发现客厅也变了摸样,就连房间的格局都不对劲。一时间让他发冷的是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东西。他有些急了,朝着厨房喊着:“御信,是你吗?”走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看,里面什么人都没有,锅碗瓢盆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就连两个煤气灶也没生火。但是,炒菜的声音、铲子碰到锅沿的声音、吸油烟机抽烟的声音,都在他耳朵里听得真真切切!包括客厅电视里播报新闻的声音,都清晰的让他无法忽略。到底怎么回事?真是见鬼了!暗自咒骂了两句之后忽然想起,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对,就是御信来的那天晚上他做了梦,梦境里跟现在非常相似。看不到人,却能听见声音,就是说,自己在做梦?日子过的很快,一晃就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一天下午,大学老师杜广平拿着钥匙站在老马家的新居门口,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他跟马奇是三四年的同事了,关系也很不错,没想到那人年纪轻轻的说没就没,怎不让人唏嘘。但是,他现在没多少心思感慨这些,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杜广平的家在外地,今年女儿考上了本市的名校,老婆要过来陪读,一直住着单身宿舍的杜广平哪来的钱买房子,无奈之下只好偷偷找到滕凤梅跟她租用这套公寓。起先,滕凤梅还有些犹豫,但最后终究是答应了下来,租金算的也不贵。杜广平再三写过滕凤梅之后,下了班就过来收拾房子。把需要添置的东西归类摆好,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都放进厨房,才算告一段落。回到客厅坐在花费了他大部分私房钱的沙发上,歇口气儿。老婆不喜欢布艺沙发,说不好清洗,他只能自掏腰包卖了老婆喜欢的款式、和颜色。虽说这一折腾花了很多钱,杜广平还是很期待一家人团聚的,想起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接老婆孩子,今晚就睡这得了。洗了澡上了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想起了马奇。马奇是个好人,不像其他同事那样表面光鲜,背后里一大堆的猫腻儿。所以,他喜欢跟马奇交往。要说这几年的时间他们的生活差不多都一样,今天是昨天的翻版,明天是今天的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乏味而又平淡无奇。啊,也许那件事例外。他摸着左侧肋骨上的伤疤,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马奇,他怕是也没有今天,那时候的恐惧似乎还残存在心底,每每想起都禁不住打了冷颤。想起那双眼睛,想起那个声音,肋骨上的伤疤错觉般的发热发疼,那不是他们的错,对,他们没有错。忽然听见厨房里传来咔哒一声。常年自己做饭的杜广平能够辨认出,那是煤气灶打火的声音。奇怪了,煤气灶是新买的,难道有问题?这可不能不看,万一煤气泄漏可就完了。他起了身走出卧室。客厅的光线昏暗,他没戴眼镜看的不真切,摸着墙壁走到厨房门口,并没看到任何异常。无名的紧张感抓紧了他的心,不知怎的,脚步胆怯了,呆呆地看着厨房。嚓啷一声,铁器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屋内却是毫无变化。他下意识地四下看看,还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尖叫的东西。但是,铁铲碰着锅沿的声音、爆锅的声音、颠勺的声音、吸油烟机的声音,真实而又清晰。他开始害怕了,厨房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他开始向后退去,听着那些声音越来越响的时候,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平缓而优雅的声音,说着今年粮食大丰收和农民平均收入会提高三个百分点的喜报。那是新闻联播,应该在晚上七点左右播报的新闻联播。他的脖子僵硬,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电视。电视没有光亮,黑色的显示屏证明早就被他断了电源,但是新闻联播里的条条新闻不断的从电视里传出来。“请问,有人吗?”一句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问候,就在他的入室门那边响起,这一回他惊愕地开始发抖,呆愣呆愣地看着那扇大门。没有人,明明没有人的地方却有人的声音在问,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他死死地捂着嘴,不能回答。小时候就听老人说,晚上有人叫你绝对不能应声!他捂着嘴,尽量放轻脚步,颤抖着朝沙发旁边的电话走去。入室门那边传来脚步声,朝着厨房走的。他的头惊慌地在厨房和电话上反复抬起、低下、抬起、低下……播出号码之后才发觉,听筒里没有声音:“该死的,为什么110都打不通?为什么电话不好使?”他握紧听筒身体僵硬的不会动弹,那个脚步声开始朝着他这边移动。黑屏的电视传来天气预报的音乐,随着那个脚步的临近,他终于无法忍受了。挥手把电话扔了过去,砸在电视上!巨大的声响过后,那个看不到人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四下看了看,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如果没有厨房炒菜的声音,没有吸油烟机的声音,他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听。临近窗口的桌子上摆着他新买的闹钟,走针滴滴答答的传进他的耳朵里,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闹钟的三个走针根本没有动!卡在了五点起十七分上。为什么是五点十七分?怎么可能,躺在床上的时候才一点多,不过是折腾了半个小时左右,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了五点十七分?忽然想起了什么,来自内心的恐惧化为一声尖叫冲出喉咙,在客厅里险些掀开房盖。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要打开门,跑!房门明明只上了一道锁,却死活打不开。那个已经消失的脚步声忽然朝着他走来,还有那个声音:“有没有人?”不,没人,没人!门打不开,他连吓带急的冒了一身的冷汗,额头痒痒的难受。他顺手抹了一把,忽然意识到抓到了什么,定睛一瞧,从额头上抹下来的是鲜红的带着血的肉块!在惊恐之余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那本该是纯白色的屋顶不知何时变得血一般艳红。黑色的裂纹咔嚓咔嚓的在他眼前炸开,瞬时间,掉下来的天花板砸中了他的头!“又来?”那个声音有些气恼地叫喊着,“有人就赶紧跑,房子要塌了。”那个声音没有恶意,他终于听出来了,他想叫声“救命”但是哑了嗓子,发不出声音。一阵风随着不断掉下来的天花板冲到他身边。他能感觉到“那个人”打开了他房门,跑了出去。救救我,带上我!屋顶掉落的声音、厨房里炒菜的声音、电视里广告的声音,声声叠在一起,他却只注意到那个已经坏掉的闹钟的声音。嘎达,分针动了一格——五点十八分。他最后看到的东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御安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脑袋,心里有些不安。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发烧,昨晚吃了饭就开始头晕,浑身乏力。御信逼着他测量体温,结果就是连人带被的把他扔回床上,下令吃药喝符水!在御信的一番折腾下,他很快就睡着了。然后,那个梦不请自来。这是第几次做那个梦了?第二次还是第三次?上一次做这个梦还是从老马家回来,现在一想这个古怪的梦反复的做,肯定有问题,要不要跟御信说说呢?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半个月以来他的生活很平静,警方的人没再找过他,校园里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就连马奇的死也渐渐被人们遗忘。不过是几个梦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房门被推开,是御信做好了早餐叫他起床。“怎么了?”发现御安呆呆地坐在床上没反应,御信过去贴了贴他的额头,“已近不烧了,睡糊涂了?”御安眨眨眼:“我做梦了。”御信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真了不得,你居然做梦了。”一瞧就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御安白了一眼过去,推开他下了床。御信在后面跟着,笑嘻嘻地问:“梦见我了吗?”“很遗憾,没你。”“春梦了无痕了吧?”言罢,看了眼床单。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御安会不会出了一夜的汗把床单弄的潮乎乎的。但明显,御安误会了他的意思:“苏御信!我没做那种梦。”他气恼弟弟的调侃不着边儿。苏御信总觉得哥哥一本正经的时候太多了,随口调侃他:“你脸红什么?“苏御安气不过,随手抄起一本书就扔了过去!御信手疾眼快把书接住,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哥,我记得你还没开苞呢吧?做那种梦也正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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