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在背上的手愈发紧了一些,苏御安刚刚回魂的脑子还稍微有些迷糊。抓着御信衣襟的手竟然微微发起抖来。还有些冰冷的脸颊贴在御信的肩膀上,鼻端缭绕着一丝血气,他闷闷地说:“我只记得这个。”“什么?”“你这个伤,是我留下的”苏御安心疼地把弟弟的外衣脱掉,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弟弟肩膀上的纱布,“我只记得我伤了你,后面的事我想不起来了。”苏御安笑着,笑容里尽是苦涩的无奈。须臾……“是我杀了周晓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还记得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不。”苏御信赶紧解释了周晓晓的问题,并以白颉为保证,绝对没有诓骗苏御安。事件真相的扭转让苏御安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他那一刻没有看错有人要伤害御信。周晓晓的死虽然令人扼腕,但至少弟弟安全了。苏御安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只会顾着弟弟的安危。但是他只是个二十四岁的男人,还没有更宽旷的心怀去悲天悯人。能顾忌到的只有身边人。苏御安并不怪周晓晓给自己下了蛊,说到底,周晓晓也是个可怜人。说到这个,苏御信忽然想起了哥哥身上的蛊毒,急三火四地抬起苏御安的腿,就要去看脚上的情况。本来坐的好好的,忽然被抬起了一条腿,苏御安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跌倒在床上。苏御信半悬在他的身上,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腿,几乎快要扛到肩膀上。苏御安腾地红了脸,却没想起要推开苏御信。只是说:“叔叔告诉我草鬼婆魂飞魄散,它下的蛊也失效了。”这时候苏御信也察觉到姿势不雅,赶紧松了手扶着苏御安起身。心里痒痒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反倒是苏御安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不知道的那些事你慢慢告诉我吧,包括你小宇宙爆发那一段。”苏御信的双眼一亮,兴奋地告诉哥哥:“我能祭起铜钱剑了!哥,你不知道,铜钱剑我九岁那年老头子当生日礼物送给我,我到今天才第一次把它祭起。”说起这些年苏念为了让他有能力祭起铜钱剑所进行的训练,简直可以写一本血泪史!他以为这辈子都跟铜钱剑无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让铜钱剑发挥了超强法力!那可是鬼胎啊!他居然杀了鬼胎,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真实。听着苏御信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的讲述,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摸样,苏御安忽然很想问问他,以前到底有多不用功?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满心欢喜地看着弟弟,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好样的!这几个月的修炼有成果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兴奋不已的苏御信顽劣地笑着,凑过去,笑道:“我这么努力,有没有奖励啊?”苏御安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自己三魂离体时,苏御信在额头上那一吻。身子比思维快了一步,拢起苏御信额前的发露出光滑的额头,啵的一声使劲亲了一口。在苏御信怔愣之时,苏御安勾着他的脖子:“回家给你买橘子糖吃。”这话的尾音还没消失,忽然被苏御信扳倒在床上。眼前一阵昏花,嘴上多了灼热的温度与湿润的柔软。脑子里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只知道苏御信极有技巧地撬开了他的嘴,把舌头探了进来。湿滑灵活的舌在嘴里舔舐,勾着他的舌纠缠在一起。无法忽略的湿润和柔软就像在嘴里燃起了一团火,炙烤的他浑身无力。不知道是吓呆了,还是惊愣了,苏御安像个木头人似的任由苏御信狠狠地吻。直到苏御信吻够了,起了身,对着他满足地舔舔嘴角,苏御安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一脸坏笑的臭小子,苏御安的脸上火烧火燎,口齿不灵地重复着:“你、你、你……”苏御信挑眉坏笑,舌尖又舔过自己的上唇,捏着苏御安的下颚微微摇晃:“这才叫奖励,你的初吻。”房间里,静默了三秒钟……“苏御信!你他妈的脑抽啊?谁告诉你这是我的初吻?”苏御信眼疾身快,躲开飞来的一个花瓶,趁机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嚷嚷着自家哥哥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哥俩你追我赶跑到一楼。苏御安刚刚回魂,身体还不好,跑得急了,有些头晕。苏御信要上去搀扶,眼见苏御安随手抄起一样东西,急忙躲到一边:“哥,那烟灰缸可是大理石的。”“所以才适合用来当凶器!”“不用这么大火气吧。不就是亲了一下。”“亲了一下?”苏御安红着脸指着苏御信,“你舌头都伸进来了,还说什么只是‘亲了一下’?”“哇,哥,你不是那么敏感吧?苏御安这个火大!死小子乱开玩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他!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指着躲在沙发后面的弟弟:“你有种给我出来!”见哥哥真的生气了,苏御信一副知道做错事的表情慢慢地走了出来,为了表示自己认错态度的诚恳,像小时候那样耸起八字眉嘟着嘴巴,两手抓着耳朵慢慢蹲下去。苏御安正要上去收拾他,忽见他的肩膀抖了几下,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这才想起苏御信身上还有伤。随手把烟灰缸扔掉,疾步走了过去:“伤口疼了?”苏御信捂着肩膀,对哥哥笑着,这笑容在苏御安眼里要多勉强有多勉强。他不免开始埋怨自己乱发脾气。拉着苏御信的双臂转了身:“上来,我背你出医院。”“我自己能走。”“我让你上来!”苏御安大叫了一声,“别跟我逞强,快点。”不划算了。苏御信心里叫苦,早知道哥哥这么死心眼儿,就不装疼了。他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哥。”“闭嘴!”苏御安制止了他要说的话。不想苏御信说下去,是因为自己不知如何说起。他伤了御信,最后一战也没能站在御信身边陪伴他。苏御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御信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在意伤了他那件事。因为知道,御信会很在意自己在不在意。那么,心里这点隐隐的愧疚,小小的私心,就可以借着御信受伤的理由表达一下了吧?虽然身体吃不消,但是背到大门口还是可以的。在医院里,苏御信被医生勒令留院观察一晚。苏御安也坚持不肯回家,大半夜的跑出去买了点吃的东西回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苏御信吃。幸好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聊起苏御安失魂之后的事。说着说着,苏御信拍拍脑袋:“哥,我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呢?”“还有什么事?”苏御安把一勺粥塞进弟弟的嘴里,“草鬼婆都让你劈死了,还能有什么事?”吞下嘴里的香粥,苏御信皱眉苦想的摸样实在很可爱。只是苏御安现在只想让他尽快吃东西好休息,即便喜欢苏御信这么可爱的样子,还是要劝他:“都结束了。剩下的让黄天翔忙去吧,你别多想了,叔叔不是也说过,我身上的蛊也没事了。”“啊!白叔叔!”苏御信终于知道忘了什么。苏御安也是一怔!跟着想起白颉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已经解除,他身上的蛊毒也没问题了。自家白爹现在八成还在赶往苗寨的路上!苏御安看看苏御信,俩人都眨眨眼,下一秒噗嗤一声同时笑了出来。苏御安觉得他们哥俩也够没心没肺的,这么大的事、那么重要的人居然能忘的一干二净!习惯性地摸摸口袋,发现手机忘在别墅里了,问御信带没带电话,他摇摇头,说电话给黄天翔了。苏御安苦笑:“你先睡吧,我出去找个电话打给白颉。”从醒过来到现在,苏御安还是第一次单独一个人。走在医院附近的小街上,寻找公用电话。他的脚步很慢,脑子里的疑问很多。虽然御信说有线索能够查到幕后者是谁,但他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最好不要跟那个幕后主使者有任何牵扯。也许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冥冥之中,苏御安把猫魈的饲主跟草鬼婆的主子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是这样呢?那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他们兄弟俩?换言之,自己老老实实过了十八年,从未跟什么灵异事件沾上边儿,就算是白颉也仅仅是从事一些考古工作,未曾跟什么人结过怨。如果对方目的真的是他们兄弟俩,极有可能是针对御信的报复。不管怎么说,御信跟着叔叔这些年所从事的工作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想到这里,苏御安深深地吸了口晨露中略有寒意的空气,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能不能给自己找个师傅。太阳已经露出大半个脸,白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没有信号电话无法接通。苏御安失望地放下电话,刚一转身忽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的脸很出色,英俊硬朗,让人无法不被吸引。但是从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却又让人不敢靠近。苏御安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杜英辉!黎明的小街还有些昏黄,杜英辉站在阴影里,一双黑色的眼睛淡漠地看着紧张不已的苏御安。他没说话,只是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把灰白色的烟雾吐出来。苏御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靠在了公用电话亭的玻璃门上。“杜先生。”分辨不清是疑问还是确定,苏御安叫了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