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说疤子打算去跟华哥——华哥?阿华!还有老爷子?旧忆翻飞,微微心想这三年来顾恺指不定还在干他那贩卖毒品的生意呢,顿觉灰心之极。隐隐的,她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
隔天一早,三人换上酒店侍者送来的熨得妥贴柔软的新衣,驱车前往位于仰光市市北的圣丁固达拉山,去看大金塔。临行前,那酒店侍者听说他们要到圣山上去拜佛,特地找来三双拖鞋让微微捎上。
原来在缅甸,只有先脱鞋,才能进庙拜佛。只因缅甸人绝大多数都是佛教徒,寻常百姓几乎家家都有神龛,所以进屋脱鞋,是一种特殊的佛教思想,也是一种公认的习惯。这除了能保持室内的干净卫生外,更是缅甸人表达对佛祖的虔诚和崇敬的方式之一。
微微他们这天竟然是要去上大金塔,那带双拖鞋无疑会显得更方便。
不过上午九点,太阳就已升得老高,整个圣山笼罩在泛白的流光中,出奇的炎热。
沿着两旁出售佛教用品和土特产的街道,一直向上,山顶上那片金光灿灿即是大金塔。大金塔四面皆有大门,门两旁有高大威武的石狮子守卫。微微他们从南门进入,入内得脱鞋,鞋子存进入口处的房间里。当微微的脚掌接触到大金塔的地面时,冷不丁的浑身一颤,一种莫名的敬畏油然而生。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浩瀚沙漠里的一粒沙子,渺小而卑微。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瞧顾恺,恰巧对上顾恺脸上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两人啥也没说,却极有默契的一人牵住小椹的一只手掌,过了门。
纵然时间尚早,然已有结队的人群捧着鲜花进来,空气中香气袅绕,好似欲把人诱入一个无形的空间里遁世不出。塔院里铺着平整方正的大理石,赤脚踏上,顿觉一股子火烧火燎的热气直往脑子里面窜。
小椹人小力微,再加上这炎暑厉害,走了两步,他便吵着要微微抱。
微微刚伸出手去打算抱他,那想顾恺眼疾手快,一下就将小椹拎起来驮在背上。
他漠然的瞟了眼微微,“走吧!先上去看大金塔。”
微微咬着嘴唇,本想说你腿脚不方便,还是我来吧,但斟酌片刻,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就没说。
台阶长长,顾恺跛脚驮着小椹爬得那叫一个费劲儿,连过路的游客看了都忍不住露出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只是顾恺这人实在是太固执,表情执拗得很,微微也没办法。
一上平台,微微便叫眼前的浩大金光撼住了,忍不住发出“哇!”地一声惊叹。
“大金塔!顾恺,大金塔!”她激动得一把拽住顾恺的胳膊晃了两下,差点儿没把小椹从顾恺背上晃下来。旋即,她又奔上前去压着嗓子一个劲儿的喊:“神迹神迹神迹呀!”
顾恺牵着小椹气喘吁吁的踱上前来,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走,到里边看看。”
微微一抚被大金塔的金光晃得有些眩晕的脑袋,回头便见一队打着佛教旗帜,身着盛装的队伍从平台那端走过来,开始绕着金塔缓缓蹒行。微微不明就里,顾恺就给她解释说,他们这是在举行剃度出家的仪式。
殿内,玉雕的释迦牟尼佛依然慈祥平和地端坐着,这尊佛像跟微微以往见过的所有佛像一样,依然具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四周拜佛的人很多,但叫微微忽然觉得,这世间能够亘古不变的东西,除了信仰,当属历经生死劫难后返璞归真的平和。
出来,走了一段后,微微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会儿,“顾恺,你说国家经济那么弱,他们为什么还要省吃俭用的储存金子来贴塔?”
顾恺淡淡的回答:“这里是他们一生向往的地方,他们愿穷其一生来表达他们对佛祖最大的敬意。”
微微转过头来,“如果是你,你愿意么?”
顾恺笑笑,把小椹搁到微微怀里,说:“我的信仰和他们的不一样。”
微微忙不迭的问:“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顾恺一甩脑袋,却是走了。
稍作休息后,微微抱着小椹跟在顾恺屁股后边,浏览了一圈周围那些由木石建造的、风格各异的小塔,且还细细的观摩了一遍壁龛里形状各异的大小佛像。
在此过程中,他们曾经穿过一道长长的、金碧辉煌的走廊。据微微后来跟甄善美描述,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大殿一般的走廊,因为当她站在走廊入口处的时候,她看见了走廊尽头的光影朦胧,她无端端的就感觉到了时光的流逝。
到卡拉威宮民族宫(KaraweikPalace)去的路上,微微想起了她婚后这三年来的生活,她想起了她躲在庆漪跟着我的生活,忽尔就觉着这样的生活与跟顾恺在一起时的甜蜜欣喜一比,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