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侧目,“你想回去?”
微微猛一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必要……!”
顾恺截断她的话,“这跟你没关系。”
微微嗫嚅着又说:“你为什么要……?”
顾恺抢话,“我说过了,这跟你没关系。”
微微还是感觉到不安,蓦地立起身来,“可是……!”
顾恺一巴掌击在方向盘上,大吼:“可是什么?都说跟你没关系了!”
微微被他这一吼,吼得说不出话来了。稍顿,她听见自己的喉咙里迸发出一道比她预想中还要高亢的尖叫,“跟我没关系,那你救我干什么?”
微微的话音刚落,顾恺猛地一踩刹车,轮胎爆发出尖锐的嘶鸣,顾恺的咆哮夹杂着小椹的哭喊响彻四野。“老子救你干什么?你真以为老子是为救你而救你的么?秦微微,你他妈的出卖老子,你他妈的一二再、再而三的害老子,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你的命也不是别人的了,你的命是老子的!”
微微瞪着眼前这张跟自己近在咫尺的、狰狞万状的脸,一时间骇得面无血色。就听顾恺续吼:“你听清楚了没有,你的命是老子的!就因为你的命是老子的,就因为老子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找到你,老子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亲手废了你,所以老子那天才会去庆漪看望你,所以老子刚才才会把你给搞出来……。”
微微被他这话气得直掉眼泪,她边哭边大声喊:“是了,你恨我,你想杀我,你一直都恨我一直都想杀我,这事儿不用你说,我心里比谁都明白。可是我更明白,如果你真真的想要我死,我秦微微也活不到现在!同样儿的,如果我秦微微是真真的想害你,那你顾恺这三年也不可能逍遥法外到现在。又也许你顾恺压根儿就没有这后三年,你早就死了,你早就被枪毙了!”
顾恺忿恨恨的拍打着自己的残腿,声嘶力竭的咆哮:“那这是什么?秦微微,这是什么?除了这个,还有我舅舅呢……是谁把我们一家搞得家破人亡的?啊?”
微微搂着小椹,把脸埋在小椹背上哭得喘不过气来。
姑且不论郑海龙被秦武打死的事,就顾恺的腿来说,顾恺的腿的确是微微打伤的。对于这事儿,微微无话可说,更是无力辩解。
咱们说,倘若真要找个什么东西出来责怪,那咱们只能责怪命运。我想,或许顾恺这第二次当着他们那伙人的面带着微微落跑,顾恺他自己心里也很郁结。
小椹见微微哭得厉害,也跟着哭得更厉害。顾恺高喊着操他妈的,一脚下去越野车的显速针跳得跟抽风似的。
顾恺这一跑,尽沿着尘土飞扬的山间公路狂奔。天亮以后,微微又看见了她曾经看见过的一望无垠的原野,看见成片成片的、连绵起伏的青竹、柚木、橡林掀起翠绿色的波浪……古朴的庙宇,庄严的佛像……纵然很多东西已经崩塌,但总是有东西留下。
不久后,越野车转上了缅甸这个拥有着整个亚洲最辉煌佛教古迹的国家的主干道,微微和孩子后来都流着泪累得睡着了。据微微后来回忆,他们那天一举穿过了缅甸的掸邦、克耶邦和勃固省,午后,越野车驶进了仰光省。
顾恺的情绪终于始见平复了。纵然车窗外的建筑景观跟咱们国内有一定的差异,但微微也犯不着一直指东问西——她这会儿之所以会无话找话,显然是想缓和一下车内持续低迷的气氛。
微微的借故搭话,顾恺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间或的,他也会吐出简单的一两句话来。
进入仰光市以后,外边,满大街皆是穿裙子的男人和脸上涂得白花花的女人,微微知道,缅甸属于热带季风性气候,年平均温度约为25摄氏度,因此无论男女都常年身着筒裙。但如此众多的筒裙装束一齐出现在大街上,还是令人感到惊艳。
望着这道难得一见的筒裙风景线,微微故意把话题引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上来。因为直至现在,她还搞不清楚顾恺这是要带她到哪儿去。
“真是奇怪,我记得咱们那时候从瑞丽口岸出境,途径南坎到孟代,所过之处没这么多穿裙子的男人啊?就算是在垒固,也没这地儿夸张呀!”
顾恺低声说:“这里有世界上最古老的佛塔,ShwedagonPagoda。”
“ShwedagonPagoda?啥东西?”微微不明白。
顾恺说:“大金塔。”
微微说:“啊!大金塔我知道。”顿了一下,微微忍不住又说:“不过大金塔跟这么多人穿裙子有关系么?”
顾恺瞥了她一眼,说:“大金塔是这里的骄傲,男人的笼基是这里的特色,这些年来政府都在大力扶持旅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