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打听过教授的喜好,送了一套古籍,将自己的来意讲明,并且许下承诺,做出对房子维护的种种保证。教授听了觉得这学生有趣,熨帖,会做人,在房子的租金上给了他一些优惠,但同时也要求严格,一次性要付半年的租金。
谢居意眼睛眨也不眨的订下,两人当场签了合同,将钱转账。
房子还能再留半个月,谢居意没闲着,而是在网上打起了广告,他清楚有些东西需要噱头,这套房子根本不愁出租,处于卖方市场,再加上他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到时候对教授不好交代,于是干脆打了&ldo;品质生活&rdo;的名号。三居室很快找到了下家,租给了三个人,都是在附近金融街上班的白领。
对这些白领来说,因为项目加班或者其他原因,休息时间很重要,房租贵个两千块钱在接受范围内。租房最畏惧的是搬来搬去,还有就是室友的鱼龙混杂。谢居意长得好,又能言善道,合同签的慡快,一年续一次,每年租金都会适当进行上调。但谢居意也说,如果可以很好的维护房子,那么续约绝对不是问题,这栋房子在短时间内不会卖。
这件事很快定下来,谢居意收到了一笔定金,在三个室友搬进去后,他在一天之内收到了房子的租金。
第一笔资金回笼。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然后结尾难。但谢居意这个头开的确实好,他遗传了爸爸的经商头脑,尝到了第一口,自然不会就此偃旗息鼓,而是接着去摸索。第二套房子也很快找到,只是地段一般,租金不像第一段那样强势,利润自然薄了不少。但京城更多的是这种类型的房子,租出去也更快,管理上会麻烦一点,但比起打工一点一点的攒回来,他更喜欢这种方式。
他想要早日获得自由。
这些情况他会和沈默生沟通,两个人会聊一些比较无聊的话题,但乐此不疲。晚上十一点,谢居意拖着丧行尸走肉,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到学校。地铁里已经没什么人,只剩下每个停靠的站空荡荡的,灯火通明,零零散散幽灵一样上车,沉默着坐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眼睛空洞,机械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看着社交网站发的新闻,间或一笑,然后很快就又恢复麻木。
谢居意偶尔低头和沈默生聊天,大部分时间,他都站着,倚着扶手,看着窗外。身后那根钢筋铁骨支撑着他,他闭着眼睛小憩,感觉睡梦中也打着强灯光,并不安稳。车停下的时候,他登时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向四周查看,看到属于学校的站点亮起,反应慢半拍,就要往外冲。门正要阖上,他差点被夹住,碰到了胳膊,又反弹回去,他脚接触到地面,有些惊魂甫定,脸色有些白,看向身后。门继续阖上,路人漠然,乘客也漠然。
地铁很快驶离车站,在每一处都是短暂停留,日复一日,没有终点站。
直到报废的那天,永远的不再载人为止。
和人何其相似。
谢居意感觉有些胃疼,坐在长椅上,捂着胃,冷汗沿着鬓角向下落,他弓起身体,像大虾,一张废纸从他面前吹过,擦着地,被吹向远方。
他站起来,慢慢的向出站的方向挪,手机发出咚的一声,屏幕一亮,是沈默生发来的消息:出站了?
谢居意回她一个哭泣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往楼梯上爬。
沈默生很快来电话:&ldo;怎么了?&rdo;
平时的他可绝对不会发这种表情。
&ldo;胃好痛。&rdo;谢居意忍不住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自从爸爸出事后,在家中他做出的永远是一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模样,想要为家中撑起一片天,又怎么可以露出脆弱的表情呢?在同学面前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像永远不会折断的钢尺。但实际上,人都是血肉铸成的,怎么会不觉得痛?只是从来不会展示出来。
但在沈默生面前,他几乎可以将这些伪装的面具统统除去,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有些东西长期戴在脸上,最后会和皮肤长到一起,难分难舍,以至于不知道原本的面目。但在沈默生面前他不必有这些担心,因为他最失态最崩溃的样子,她都知道。
沈默生的回话很果断:&ldo;在地铁站?c口等我,马上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