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沐缡孀面色渐渐变得飘渺,她知道主上的用意,她嫁给萧衍,为的就是能取得萧衍的信任,能利用萧衍帮助主上登上帝位。可是?要让她对着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奉迎献媚,她如何做得到?更可况这个人,还是那般痛恨沐家的萧衍!
“凝萃,你现在回去帮我看看他还在不在好吗?我真的不想见到他。”她微微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乞求开口。
凝萃见她如此,心中叹息一声:“娘娘且在这里等等,奴婢去看看,片刻就回来。”言罢,她急急转身往西院走去。
待她走后,沐缡孀举目四望,这偌大的后花园静谧无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味,这个季节正是百花争鸣的时候,即便是在夜里,这些花儿朵儿也使尽全力的散发着幽香。
过了这个花期,它们便会凋零,所以它们才这般迫切的用生命在绽放。花儿如此,人亦该如此不是吗?她凄然冷笑,如今的结果是她一早便预料到的,嫁了进来,与萧衍行夫妻之礼是迟早的事,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那般疼,那般涩呢?
这时,空气里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沐缡孀黛眉微挑,不由侧耳听了听,抬步往声源处走去。那一阵阵怪异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忽的,她在一处藤蔓茂盛的假山后停下,这里很是偏僻,眼前是铺天盖地的藤蔓,那诡异的声音就是从这藤蔓后面传来的。
她眼中掠过狐疑,不由伸手拨开那蔓延整个墙壁的藤蔓,只见藤蔓后面是一道铁闸,映着惨淡的月光,她能隐隐看见铁闸里像是关着一只黑蓉蓉的东西,那东西似是嗅到了人的气味儿,猛地向铁闸扑了过去,发出骇人的吼叫声!
沐缡孀被这突然扑过来的东西惊得连连退了数步,再一看,美眸骤然一缩,顿时背脊一阵阵的发凉!竟然是一只两丈多高的黑熊!
此时它正龇牙咧嘴,似是看到食物一般,暗黄尖利的獠牙在月色下泛出令人悚然的光,浓稠的唾液不断流下,让人只觉恶心作呕!它两只健硕的大掌不耐的抓着铁闸,锋利的爪子和铁栏相碰,发出诡异的声响,若不是铁闸拦着,它一定会扑向沐缡孀,将她撕个粉碎!
这个地方竟然圈养着这种凶猛恶心的东西!沐缡孀冷冷盯着那只黑熊,都说萧衍对犯人酷爱用刑,难道这只黑熊也是他对犯人用刑的一种方法吗?被黑熊生生撕成碎片,这样的场面何其残忍!
“娘娘,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凝萃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那只黑熊狰狞的样子,心中惊怕,连忙拉着她走开:“这东西太瘆人了,娘娘我们还是走吧。”
沐缡孀见她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想来她一早就知道这里养着一头黑熊了。她由她拉着走出了老远,这才缓缓开口:“那东西也是王爷养的?”
凝萃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娘娘,王爷对付犯人的手段很是残忍,王府里若是有下人犯了事儿,王爷便会将那人丢进铁闸里,活活被黑熊撕碎,成为黑熊的食物。”说完,她眼中已有了惧怕之色。
闻言,沐缡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十分在意,萧衍手段残忍,对犯人酷爱用刑,这些她早有耳闻,在府里养了一头凶猛的黑熊,震慑府中下人,那也不足为奇。
“王爷可还在西院?”她淡淡开口。
凝萃这才想起方才要说的话,回答道:“奴婢刚刚才走近西院,便看王爷急匆匆的出了府,听说是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似乎又不好了,各府亲王都被宣入皇宫,王爷也接旨入宫,所以现在娘娘可以安心回去了。”
沐缡孀美眸微沉,当今皇上历来体弱多病,所以才早早的立了太子,而萧衍又是南燕的战神,手握重兵,深得皇上的信赖和垂青,入宫侍疾也不无不可。
她略略点了点头,看着凝萃说道:“我自己回去便可,你继续巡夜吧。”
言罢,她绕过凝萃独自一人往西院走去。四周很是静谧,如银的月色下,也不知怎地,凝萃竟觉得那抹身影格外的孤寂悲凉,她小脸上露出悲悯之色,从主上救了她们的那天起,她们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沐缡孀是,她亦是。
……
回到西院,萧衍已经离开,可整个房间却还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沐缡孀似是疲惫极了,却没有歇下,她坐在桌边看着满地的残衣,床榻上那抹刺眼的暗红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她的不堪和肮脏,她已经被萧衍夺走了一切!
美眸中似有水雾泛起,却终是没有落下泪来。她绝强的个性不允许她脆弱,十年,足可以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魅魔!
她还没有帮主上登上帝位,也还没有报灭门之仇,她又岂能在这里暗自落泪,浪费时间!
沐缡孀看着床榻上那刺眼的暗红,美眸冰冷一片,她忽的起身,猛地一把扯下床榻上的丝绸床单,将床单狠狠撕得粉碎!锦帛撕裂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突兀,甚至令人觉得悚然!
“娘娘,您……您在做什么?”不知何时,阮巧已经站在门外,一脸惊愕的看着她的动作,她还从未见过沐缡孀这样阴森的模样!
听到声音,沐缡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至将最后一块丝缎撕碎,她才抬头冷冷看了阮巧一眼,这个时辰正是王府下人起身的时候。
只是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动静那么大,阮巧却一直都没出现,若她惧怕萧衍不敢擅自进来,那倒情有可原,她和自己的主仆情分本就淡薄,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舍身护着她,可若她是故作没听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何事?”沐缡孀在桌边坐下,看着她淡淡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