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我们查尤嬷嬷?这不是开玩笑吧?”好不容易把李宸妃送走了,本以为这个案子就结束的柳长兴没想到宋仁宗还来了这么一个后手。让尤嬷嬷认罪伏法?难道以为她是傻子?
“长兴,大人怎么可能开玩笑!”瞧柳长兴在包拯面前如此质疑他的决定,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展昭,没关系,柳捕快这反应也很正常,说实话,当本府听到官家的命令时,也是这么个反应!所以回府后便找大家来商议。各位有什么意见或想法尽管直说,本府现在也只能依靠你们了!”包拯答应的时候还挺痛快,想着因为这事儿太后娘娘都寻死了,自己身为臣子也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等到人回来之后,他才觉得头疼。证据倒是有了,可怎么让尤嬷嬷开口呢?还有幕后黑手,自己该怎么让她交代出来?虽然自己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作怪,但如何揪出这人,还尚需思量。
“这个……装鬼怎么样?”白玉堂坐在下首,看着屋子里都陷入了沉思,不由得也跟着思考了一下,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装鬼?”屋内的众人齐齐抬头看着他,想要听听他的详细解释。
“你们看啊,这尤嬷嬷害了不少的人,刘太后的儿子、曹妃的儿子、徐婕妤的儿子,还有根本就没出生的顾昭容的孩子,这么多孩子的冤魂足够强大了吧?那就让小长兴装鬼吓她一把,尤嬷嬷肯定吓得不行,一切都会交代的!”摇头晃脑,白玉堂说出了自己的主意,联想到之前听人讲过的乌盆案,他觉得这一次肯定会更没有问题。
“交代?交代个啥啊?白玉堂,你动动脑子,我怎么可能装那么多鬼?”听完白玉堂的主意,柳长兴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听呢!之前装鬼,那是因为被害的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现在这被害的都是孩子,自己总不能去找一帮孩子来吓尤嬷嬷吧?何况这几个月至几岁的都有,上哪儿找去啊?
“不是,这鬼在阴曹地府冤死不能投胎,长大了还不行啊?”白玉堂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算是一个好办法。看那尤嬷嬷的家里还有小佛堂,肯定平时坏事干多了心虚,不然为什么烧香拜佛啊?所以用鬼怪治她,最好不过!
“倒是听说过人长大的,没听说过鬼还会长大的,你从那本儿书上看来的?就算是《涉异志》也没这么写过啊!”柳长兴听着白玉堂还在为自己辩护,无聊的用手支着下巴反驳。虽然上一次扮鬼十分奏效,但那也是因为审问朱毅头的时间长,而且他本身就心虚、没什么见识。但这尤嬷嬷却不同,在深宫大内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后宫女子的招数显然比自己这等只多不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她上当?
“《涉异志》?那是什么东西?听着名字写的倒像是志怪故事!我也算是粗粗的涉猎诸子百家,经史子集不说通透,也算了解,竟然未曾听过?能否找来,让我一观?”白玉堂从小就爱读书,虽不算是精通古今,但也博采众家。更何况宋代本身对学术的水准要求就高,如果出去说话,连前朝典故都不知,那绝对是掉脸面的事!但即使这样,《涉异志》一书,他还真没有听过!这名字刚一出现,他就起了好奇的心!
“呃,那个……就是一本随便的书了,你不要在意!重点是,这主意一点儿都不好!尤嬷嬷看着就知道心境坚强、老谋深算,在宫里历练了这么些年,难道这些小把戏还看不破?不好!不好!”听着白玉堂询问书名,柳长兴一阵紧张。妈呀,说漏嘴了!这《涉异志》是闵文振写出来的,那时候宋代都过了几百年了,现在根本就连个影子都没有,上哪儿给白玉堂找去?于是他匆匆的转了话题,看着有些急躁。
“嗯,柳捕快这一点说的倒很对。尤嬷嬷这等人不能与昔日的朱毅头同语,我们还需细细思量!官家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到后日上朝的时候,本府就需要给一个交代了!还需各位协助本府啊!”瞧着聚在屋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包拯还是打算先将众人散了,自己好好梳理一下手中的东西。无论多么布置严谨、手段高超的案子,他觉得总会有找到突破口的时候。
“我等必将与大人同心协力!”表了一下决心,众人就纷纷退下了,三个两个凑做一堆,商量着该如何破这件案子!
“我看这尤嬷嬷可不好搞定,这一下大人要费些头脑了!”走到外面,白玉堂伸了伸胳膊,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为何如此说?”展昭不清楚白玉堂的意思,进一步的追问下去。
“你可还记得前日我和小长兴去尤府卧底,然后匆匆归来的事?”瞧着展昭疑惑的眼神,白玉堂来了讲故事的兴致。他随手将凑在一起的展昭和柳长兴两人分开,然后一手搭在了柳长兴的肩膀上,无视展昭越加变得幽深的目光,依靠着他讲述当时的故事。
“我跟你说,那天我本来是盯着尤嬷嬷的,但她不过是去了一次书房,然后看了一眼桌上就……”白玉堂说到这儿,柳长兴就猛地撤了自己的身子,让白玉堂向边上倒去。也亏得他练武练得平衡力不错,不然这一下非得摔个大马趴不成。
“行了白耗子,我不过就是看着人家砚台不错,拿着瞧了瞧,你至于说的这么起劲儿么?”眼看着白玉堂就要和展昭说到自己的错处了,柳长兴心里有些不爽。实际上这些都是小事儿,白玉堂也不是没跟自己说过,但这一次和展昭说起来,柳长兴心里是那都不舒服。
“小长兴,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看着柳长兴朝自己发脾气,白玉堂根本弄不清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说这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龙、赵虎每次听的时候他都在一边,哪一次也没生过气,这回是怎么了?白玉堂疑问的看着他,不解的表情在脸上怎么看怎么具有讽刺意味。
“对,是我反应大了,你继续,我有事,不打扰你们了。”听着白玉堂的话,柳长兴一方面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张龙赵虎哪一个自己都是带着炫耀的成分讲述;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错,明明只是自己的事情为何要白玉堂满世界的说。两相挣扎之下,柳长兴抹不开面子,就匆匆的躲了出去,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这是怎么了?小长兴怎么突然这种反应?”看着柳长兴迅速离开的背影,白玉堂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不想让展昭知道他在尤府遇到危险么?还是他不想让展昭听这样一段经历?以他和展昭的关系,这不应该啊!
“我也不清楚,想必是真的有急事吧!”望着柳长兴已经消失在拐角,展昭低下头抿了抿嘴,有些低落。为什么众人都能听的东西,自己却不能知道呢?难道就是想专门瞒着自己?他不知道柳长兴是什么想法,但是最明显的,也许就是他不喜欢让自己听到这件事吧!
“那你还听么?”看着展昭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白玉堂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说下去了。说吧,没有顾虑到柳长兴的想法;不说,万一展昭要求听怎么办?真是两难的选择!
“不用了,我还需要去宫里交接,长兴就先交给你了。”临时给自己找了个任务,展昭觉得他还是先躲一下比较好,省的柳长兴看见他不开心。殊不知柳长兴也是这个想法,害怕展昭看见自己过度反应感觉到不适,索性躲开不见。
但他又为何不让展昭听他被尤嬷嬷发现的原因呢?很简单,他当时只是不想这么丢人的一件事传到展昭耳朵里罢了!
话说这边柳长兴跑出去,觉得在开封府无论怎样都能碰见展昭,就换了衣裳去外面打算随意的逛逛,转换一下心情。可这还没等走到买东西的地方呢,就有一个人跟在了他的身后。脚步轻盈、身形矫健,如果不是偶然间柳长兴发现自己的腰带有些松,低头系了一下,估计还看不到身后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知道了有人跟着自己,柳长兴的警戒心就起来了。虽然他不是什么有钱人,但这身上还算是有一些银两的,那可都是自己最近的血汗钱!绝对不能被抢。这么想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为了甩掉后面的人,故意往人群中心走着,三拐两拐在各个街道胡同窜着,就是希望后面的人跟丢。可是过了两刻钟,那个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后面,好像是柳长兴什么都没有做过,一切还如同最初一般。
喘着粗气,柳长兴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碰到硬钉子了,这下也不忙躲了,也不忙跑了,随意的在街上找了个面摊儿,坐下要了碗阳春面。也算是他运气好,随便找了一家就是这开封小面摊中做的最好的一家。由摊主端上来的阳春面,汤水清亮、气足,面条柔白、滑溜,夹起品尝,根根筋道,让人一入口,就有一种陶醉的美感。
“大娘,给我也来碗阳春面!”等柳长兴坐在长凳上开吃的时候,在后面跟着他的人此刻也到了摊子上。他别的地儿不坐,单单坐在了柳长兴的对面,要的也是和他一样的面,甚至连摆出的吃面姿势也是相同。
“这位兄台,你老跟在我的后面做什么啊?”看着对方就这么大咧咧的走到自己面前,柳长兴这时候再不问出口就太不是男人了。而且他此时也不关心对方是否恶意了,就看他到现在还淡然的模样,无论做什么自己都阻挡不了,何必还去担心这些呢!
“柳捕快,胆子倒是挺大啊!随便就敢和跟在你后面的人说话!”这时候男人出了声,语气中的熟悉、声音的质感,让柳长兴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是谁。
“呵,我哪里是随便啊!明明就是你一直跟着,我实在没办法!再说了,就你这本事,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对了,那天晚上怎么样?那个尤嬷嬷没把你怎么样吧?”吸溜了一口面条,柳长兴这才回话。听到了声音他就知道是简溪和,都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了,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和礼节问题了,自己更狼狈、无礼的样子他都见过。
“你都说我本事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被那老妖婆抓住?为了不让你暴露,我还特地的把那佛堂给烧着了,估计她再想推测些什么都推测不了。”简溪和很淡定,夹着两根面条吃进嘴里,边吃还不住的点头,觉得这面很是不错。
“烧着了?你怎么做到的?那里好像没什么……呃,你不会是把那些人的火把抢了吧?”想着当时的情况,柳长兴推测着事态的发展。
“脑子聪明!这样他们就会以为我是故意破坏的。”三口两口把面吃完,简溪和擦了擦嘴。实际上他这次来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觉得有日子没见这个共同偷东西的伙伴,有点想念而已。可他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吃面的功夫,也有人不喜欢,坐在对面的茶楼里观察了许久。而这个时候,茶楼里一个人拜托了店小二,给那个人送上了一封被蜡油封住的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