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七月,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
裴家的香水生意短时间内在整个汴京城掀起了狂潮。
以裴家香水作坊的产量,一个月也不过产出三五千瓶,那瓶子俱是琉璃打造,只这一项,便已是相当奢靡。故而香水的售价在汴京城也是被炒出了天价。
一瓶普通的玫瑰香水,售价便高达二三十贯之巨,若是些限量版、纪念版的随便一瓶炒出上百贯也不在话下。
裴衍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有钱人,什么家财万贯就觉得十分富有的,那真的是格局太小了。
香水的风靡不仅给裴衍带来了此世的第一桶金,同时让裴家的名头再次响彻整个汴京城。
按着裴衍的要求,徐芷兰在建立香水作坊的时候,一应工人的待遇都是按着合同工的形式在走,想到作坊上工的人必须签至少三年的契约,三年之后若要再行续约,那就得一次性签五年。
而这三年里,工坊每年会对工人的表现进行考评,继而根据考评的结果对薪酬进行三个等级的调整。
能在香水工坊上工的人,起步月例就高达十贯,每年上调的空间在一到三成之间。
这样的工钱放眼大宋所有的行业都是独一份的存在。一些经验老到的师傅起步就是十五贯。可以说只要进到裴家的香水工坊,直接就是白领乃至于金领的收入水平。
当然,高工资也意味着高要求,除了必要的考核之外,香水工坊的工人还会额外签署保密条款和竞业条款,这也是裴衍整出来的。
凡是香水工坊的工人在外不得透露关于工坊的任何操作流程,不得讨论关于香水制作的方法,若是从裴家的工坊离开后,不得从事香水生产相关的任何工作。一旦违约,裴家有权要求十倍的赔偿并勒令其停止生产。
这些契约都会经由衙门公证,虽然说裴衍可以选择那些将身契卖给裴家的人来做工,甚至有的是人愿意签死契,这些人一旦叛变,就算裴家将其打死也是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的。
但裴衍不介意多此一举,赚钱固然重要,但赚钱的目的也有不同,裴衍在汴京城的香水工坊算是一个试点,尝试以近现代化的商业模式去跟这个时代做融合。
并且香水的成功也激发了裴衍的一个想法,那就是大宋朝工业化的可能性。
既然这帮师傅能在自己的提示下做出香水,酒精,那有没有可能会有人可以造出蒸汽机?炼铁炼钢呢?红砖水泥呢?
这些东西皆是事关民生,裴衍相信如果有一天能够在自己的手上将这些东西一一重现,那大宋距离真正的崛起也就不远了。
掀起一场大宋朝的工业革命,这听起来就贼带感。但裴衍不敢贸然就去做。眼下香水工坊的事情就已经是开了先河。
甚至于有些人已经对于裴家的做法感到不齿,乃至于将裴家以巨利雇佣民工的事情弹劾到了御前。
对此,裴衍却感到十分的不屑。
这帮人只要不说自己拉拢民心,大肆敛财,意图造反就行了。
至于他们的那点心思,裴衍还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
大宋朝的士大夫,说白了,没几个不自私的,范相公的新政为什么这么快就宣告失败,还不是因为动了这帮人的利益。
裴衍的做法虽然没有直接去撬他们的利益,但许以工人可观的工资,完善的晋升机制和涨薪标准,无一不是在提升工人的地位和权利。
让这帮人第一次觉得,原来工作可以是这样的。
一旦全天下的工人都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些士族各自产业内的工人谁还愿意被剥削。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裴衍的名字被这帮人记在了小本本上,同时也被摆上了嘉佑帝的案桌。
裴衍不是没想过自己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却没意识到会来的这么快。
不能在朝堂上攻讦裴衍,他们就把矛头指向了老国公裴墉。
要知道当年范相公经略西北时跟裴墉乃是莫逆之交。
西北能够成为范相的跳板之一,裴墉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后来范相主持新政,裴墉作为武勋给不到什么实质的支持,也正是如此,新政失败后,那帮反对变法的人将范相一党挨个儿赶出了京城。
直到范相离世,这帮人才陆续得以回到中枢。
裴墉虽然没有被波及到,但这帮人心里还是把他跟范文正归结成了一党。
眼下裴墉的孙子又跳出来整了这些幺蛾子,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