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坤说:“如今朝中形势对吴王不利,对咱们谢家也不利。”说着,又偏过身去咳嗽起来,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作罢。
谢靖蹙眉,扶了谢成坤坐着,不论谢成坤的病情,只说道:“父亲不必担忧此事,陛下只是担忧吴王起反心,如今吴王乖乖交出兵权,陛下还不至于连谢家也要冷落。”顿了一顿又说:“若是太子登基,只怕谢家会被连根拔起。”
谢成坤猛地一瞪谢靖:“你与吴王商议得如何?”
谢靖道:“瓮中捉鳖的法子,只是时机未到,不可动手,先等些日子再说。”
“瓮中捉鳖?”谢成坤吹下眼皮思忖一会儿,摆了摆手,像是没了力气地说:“随你们,随你们。”
谢靖点了点头,过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折身告辞,方到门口伸手拉门,又听谢成坤咳嗽着说:“为父老了,谢家还是要靠你与你兄长。”
谢靖脊背僵了一僵,压了压喉咙里的那股气,声音淡得像秋湖水:“父亲多虑,谢家还靠着您的。”
谢成坤狠狠皱眉,又显出苍老相,张了张嘴:“你。。。阿娘。。。。。。是我对不起她,恨我别恨谢家。”
谢靖捏了捏拳头,看着门外打过来的阳光,脸上神情莫测:“父亲,儿不恨你,也不很谢家,儿谁也不恨,阿娘她有错,儿知道她有错。”
谢成坤一怔,闭了闭眼,听见谢靖打开了门,脚步声远去。。。。。。
时光极快,五月初,河西番邦生乱,皇帝陛下派谢靖前去平乱,季海棠又临产,谢靖无法看着她,便时常寄些小玩意儿回来供她打发时间。
待到七月初,大军班师回朝,季海棠高兴了半日就迎来了生产时刻。
稳婆们将门一关,将季海棠伏在床上帮她接生,谢老太太与季吴氏在门口等候着,足足等了半日才等到房里婴儿啼哭声。
稳婆抱了孩子在门口,让谢老太太与季吴氏看:“是个男娃!”
谢老太太抱着小娃娃笑道:“谢天谢地,守固有个儿子了!”
季吴氏听见是个男娃也很高兴,毕竟在这样的家族中要立稳了脚跟还是得靠孩子,看了丑巴巴的婴儿一眼,就进门来看季海棠。
季海棠精疲力竭,此时已经昏睡过去,模模糊糊能听见些孩子的哭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想着就掉眼泪,又听见季吴氏的怜爱的声音:“海棠,不疼了,不疼了,你生了个男娃娃,乖乖睡,不疼了。”
季海棠倍感安稳,终于肯睡过去。
次日季府上的主子们都来看望季海棠,季嘉文是个男眷不好进女人的月子屋,便在外面同谢老太太说话,沈清梅与几位姊妹在里面同季海棠说笑。
沈清梅抱着小娃娃笑道:“你也本事,第一回就得了男娃娃。”
季海棠抿唇笑说:“男女都无妨,守固也不会嫌弃。”
沈清梅听她这般说,也不好再说若是生了女娃娃确实容易吃亏,只笑着嘱咐她要注意补身体。
季海棠笑说:“吃喝倒没什么,只是每日里吃了就睡,闲得无聊。”
季迎春在一旁听着,心思暗转,朝季海棠靠了靠说:“阿姐,这些日子我在这儿陪你好不好,我许久没和你好好玩耍了。”
谢芸娘仰头看着季海棠说:“芸娘陪母亲,母亲不无聊。”
季海棠怜爱地捏了捏谢芸娘的脸,她照顾谢芸娘都没精力,怎么还敢时时刻刻留这丫头在身边儿!
季海棠哄道:“好芸娘,母亲说着玩儿的。”
芸娘这才满意笑了,踮着脚尖儿去瞧沈清梅手里的小娃娃,喃喃着:“这是我弟弟,他好小,等他大一点点我就抱他出去玩。”
季迎春心思极快,立刻又求季海棠:“阿姐,让我留着陪你几日,我还能带芸娘玩儿。”
季迎春如此热情,季海棠倒不太拒绝,何况若是季迎春真留下来,左右不过是一口饭,季海棠抬首望着沈清梅,想叫她拿主意。
沈清梅笑道:“她就是想在谢府玩两日!若是不惹事儿,留她陪你几日倒也无妨。”
季海棠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季迎春则屈身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