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景文的嘴唇动了一下,可是没说什麼。他……能说什麼呢?说他可以分辨那个女生其实不是人,说这电梯其实被他们看不见的,未知的力量操纵?那些把他们困在这裏的,早就死去的人,究竟想对他们干什麼?大家会相信他吗?还是认为他是受不了黑暗的压力开始幻想并且胡言乱语了?而且,去世的爷爷总是在说,不要让别人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要让旁人知道……连父母都不知道这秘密。他们只认为他是个多愁善感的,神经太纤细的男孩子,仅此而已。他们知道他怕热也怕冷,知道他不爱和人说话,知道他的爱好是念书和看一些比较冷门的电影……学生们站在原处,阴冷的风时有时无的吹过。他们在等待著,一个走失的同学快些回来。但是他们中的一个,知道其实不会有人来的。但是……忽然一个轻轻的声音说:“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喔,真是的!”女生们喊出声来:“你怎麼也不说一声啊,害我们在这裏担心。”“对不起,真是对不起。”那个声音有些呆呆的道歉,听起来……象是金属碰到玻璃会发出的声音,清脆,但是非常冷,带著一种说不出来的,遥远冷漠的感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景文。“好,现在人齐了,大家就往风吹来的地方去找吧!要走的慢一点,不要摔倒,不要碰伤了。”景文一手被贺瑞博拉著,另一只手刚才拉的是刘斌。但是刘斌已经走开了几步,拉住了其他人的手。然後,景文的那只手忽然就觉得一凉,象是……忽然间伸入了混著冰粒的冷水裏,那样齐截截的,彻骨的冷。“我们一起走吧……”又冷又脆的声音说,借著手机的荧光,景文看到了那个女生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带著一个诡异的,板板的笑容:“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出去。”景文僵在了那裏,那个鬼女生慢慢的把头靠过来,嘴巴快要贴到他的耳朵上,继续说:“我找了好久的路啊,就是出不去……你带我出去吧?”贺瑞博冷冷的看著,忽然用力拉了一把,景文身体僵直的向他那边跌了一下,贺瑞博扶住他,粗声粗气的说:“行了,别耽误时间,快走吧。”他的手又大又温暖,景文在一片模糊的恐慌裏想起,他其实见过贺瑞博,也记得这个高大漂亮的男生。他拍击篮球的时候常让人担心,那麼用力,球会不会被拍爆了呢……那个女生站直了身,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手机的光转向前面照路了,景文一手热,一手冷的在黑暗中向前走。那只冷的手带来的是说不尽的恐怖,但是,另一只手上的温暖,却象是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学生们迎著那吹来的断断续续的风走著。有风的时候就走的快一些,没有风就停下来等一等。黑暗中多了喘息声,脚步声,大家低声说话抱怨的声音……景文一刻也无法忽略,牵著他另一只手的冷冷的那只女生的手。这地下空间其实并不应该有太大,但是……这样在黑暗中行走,仿佛没有一个尽头。这片黑暗仿佛没有边。这裏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可以离开的出口……学生们手拉著手,跌跌撞撞摸索著向前走,借著微弱的手机的荧光照亮。“前面……”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中间的和後面的人也就跟著停了下来。“喂,前面怎麼不走了?”“前面有好多废钢材,还有砖头水泥……挡著路了!”“能过去吗?”停了一下,前面的人说:“试试看,可能能爬过去!”贺瑞博尽力向前望,果然,前面影影绰绰的一堆黑,堆满了建筑材料。“可能是你说的那个半途而废的改建计划留下来的吧?”贺瑞博捋捋袖子:“看起来可不少!你能不能爬过去啊?”景文迟疑著说:“可以吧……”贺瑞博不爽的挑起下巴:“你呢?”那个鬼女生脸上依旧带著那个僵硬的,在黑暗中看起来分外诡异的微笑:“可以。”“女生把裙子系一系,别被钢筋勾著……”刘斌在前面喊:“我在前面先爬,大家跟在我後面!”景文觉得那个女鬼的手似乎越握越紧,终於忍受不了,重重的一摔手,把她甩开来。那个女鬼的眼睛眯了一下,景文似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点意味不明的亮光。贺瑞博已经想跟著往那堆建筑材料上爬了,景文拉住了他的衣角,高声喊:“大家先等等!”鬼眼正文章节字数:2453更新时间:08-06-2520:35一时间大家都停了下来。景文大声说:“我有一句话说,大家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不敢肯定,但是我说的绝对不是谎话,我也不会害大家。”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刘斌说:“张景文,你想说什麽?”景文指了一下前面那黑黑的堆在一起的建筑材料:“前面是死路,不能过去。”前面的人学生们愣了一下,然後疑问纷纷冒了出来。“为什麽?”“你怎麽知道?”景文说:“大家要让我解释,我也就是这句话。前面绝对不是出口,而且一定有危险。我们最好是留在原地,等到天亮再说。”“天亮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一个男生说:“现在都快要一点锺了,要是在这里过一夜,恐怕一大半的人得冻的生病。”“可是你们谁能肯定,前面一定是生路吗?”“那你又说说,前面有什麽危险?”贺瑞博虽然不知道景文到底说的危险是什麽,但是他对景文莫名的信任,景文既然这麽说,那肯定有他的原因在。景文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自己的话别人恐怕不会相信,但是,要他眼睁睁的看著这些人过去,那绝对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这里有鬼!”“啊!”“什麽?”有人就直接说:“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鬼啊?”景文把最困难的一句话说出来,心里反而不郁闷的难受了:“别人也都说,这种事,信就有,不信就没有。这个地方阴气森森,那部电梯莫名其妙把我们困在这里,大家不觉得诡异吗?”有个男生在後面大声说:“照你这麽说,这里是闹电梯鬼喽?”他的话明明是取笑,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笑。景文郑重的又说了一遍:“大家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没有理由要害大家。我完全可以什麽也不说,只要我自己不过去,明哲保身谁不会?我干嘛要冒著被大家骂成疯子白痴的危险说这种话!但是,我明明知道前面有危险却不出声,出於种种原因只顾自己,眼睁睁的看著大家去涉险,那我将来……一辈子,心里也会不安。”学生们不说话了。的确,张景文平时非常踏实安静,绝对不是那种哗众取宠,又或是喜欢夸夸其谈的男生。有个女生小声说:“你真的……能,能看到?”景文深吸了一口气:“对。”又是一片死一样的静默。要问其中哪一个学生,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肯定会被笑,这世上哪有鬼啊。但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境里,一片黑暗,没有出路,没有光亮,没有希望……谁能大著胆子说一句,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鬼?“不能往前,那该怎麽办?”景文的镇定一大半是脸上硬堆出来的:“刚才已经有人说了,我们家里现在肯定已经在到处找我们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补习班这里来的。总会有人发现我们这些人谁也没有走出去过。我们留在原地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