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单薄的身子差一点就要承受不住这滚滚的寒意,百里九歌面无血色,只觉得连呼吸都是那样困难。
一直以来被刻意尘封在心底深处、不愿去深究的事,这对她而言最残酷也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们说,她和荆流风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说,她一定是她的女儿。
不!不要!这不可能!
“胡说!你们胡说!我是百里九歌,是商国奉国大将军百里越的女儿,我不是、不是什么荆流风的女儿……”她呼着,声音嘶哑尖锐的出口,这一瞬喉咙里竟泛起了浓烈的血味。
“九歌!”直到跌进了墨漓的怀中,她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在激动的后退,双腿像是没有了知觉,只能靠墨漓的臂弯支撑身子。
他的瞳眸好深好深,那翻滚在深处的湍流,激烈的仿佛是百年不遇的洪水般,会将她彻底吞没在其中。滚滚寒意绞绕在百里九歌的四肢百骸,她想要坚定的告诉所有人,她就是百里九歌、只是百里九歌而已!可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昔日在藏书阁中翻阅到的点点滴滴涌入思绪,那惊心动魄的“御鸟术”
三字,那指向一个真相的种种巧合,所有的所有,还有此刻这些人惊骇的模样……
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吗?心怀侥幸的不将事情捅破。可为什么世事这样残酷,竟是让她连自欺欺人都不能了!
事已至此,她无话。
无言以对了!
“墨漓,我……”就连对他,都是无话。她突然好怕,怕面对这样残忍的事,他会难受的控制不住体内的寒气。她还怕,怕在这无可辩驳的真相面前,他选择屈从礼法,从此他再不是她的夫,而是她的哥哥,再也不会那样温柔的拥着她、吻着
她……
她好怕!
“别怕。”这忽然响起的声音,柔的似是蝴蝶的触须,轻轻拂过不堪重负的心。
这温柔,这有增无减的温柔,让百里九歌的眼眶湿了,眼底氤氲着他心疼的笑,“墨漓,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其实我是知——”
“不要说。”他坚定的抱紧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过,如落花般的优柔,“不要怕,也什么都不要想,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吗?
可她知道不是啊。
一片唏嘘声中,那两个惊恐的女人渐渐找回了仪态,她们唤着:“墨漓,你疯了吗,她和你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啊,她是荆流风的女儿,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
她们喊着,接着抓住墨阳的袖口,激动的央着:“王上,墨漓小时候没有见过荆流风的容颜,他不知道,可是我们见过啊!还有那幅画,将那幅画拿给墨漓看,一定不会错的!”
画?
两颗心狠狠的揪住,墨漓抱紧了百里九歌,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这从来都是给予他温度的小手,此刻,竟是与他的手一般冰凉!
他将这小手握得更紧了,一颗心拔到了嗓子眼,可内心却更加坚定无虞的告诉自己:不论从那幅画上看到什么,他都不会动摇半分!
那幅画卷很快被年老的宫人取来了,当墨阳缓缓摊开的一刻,所有人都发出惊骇的呼声。墨阳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他轻轻转了画轴,将那幅画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瞬间,百里九歌撕心裂肺的哀鸣,响彻宫墙。
那样痛苦的、揪心的哀鸣!
“不!!”
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却不得不去相信她看见的东西!
画中,那白衣若雪的年轻女子,额间一朵荼蘼花的胎记,容颜绝世,风流倾尽天下。那样的一张脸,她怎会不识得?!
时隔十八年,这世间除了母女,还有哪两个女子能生得近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