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江月才惊觉,自己还没有询问沈树凉回国的原因,“师兄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任务在身吗?听说你们研究生的课程很紧,这种时候不是考察就是论文的。”
沈树凉灵机一动,说实话,他只能这么形容自己突如其来的狡猾。他还从未因为一个人,而这样步步为营。
“我目前正在完成的一篇论文里,需要对xx流域的水质进行实地考察。”
江月“哦”了一声,沈树凉在心底微微叹气,她果然是一点也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之能继续循循善诱下去,“我听说你家是那边的,你愿意当这个向导带我过去吗?正好我还可以教你如何在万恶论文的撰写过程中继续热爱自己的专业。”
江月被他的幽默逗笑,欣然应允。
沈树凉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就说服她和自己一起前往,他不过随口诌了一个理由,现在却要头疼如何拟出一个论文题目了。
在陪沈树凉去考察之前,江月又去了一次许家,她很少能在家里遇到许洲,这一次家里依旧没人,她每次来敲门都只敲三声,第一声忐忑,如果他在她该如何面对。第二声担心,没在家,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第三声庆幸,还好没在家,要不然这么死皮赖脸的真的很狼狈呢。然后放下东西就离开,可这一次,江月没有离开,她站在门前,对着里面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许洲,你曾经和我说过,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善意,不要投喂流浪猫。我已经不奢求你对我抱有同样的耐心和善意了,我只是希望那份耐心和善意,你能用在自己身上,那个小六哥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但我知道我该脱离到处都存在你影子的生活了,这份笔记是夜校的最后一份笔记,希望10月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江月转身离开,在那扇她以为没有人的门后,许洲咬着自己的拳头,压抑着不让自己出声。许娆只能从水泥地板上大片晕湿判断出哥哥的心真的很难过。她赤着脚,慢慢走过去,抱住了那个啜泣不停的高大男人,脸上布满了脆弱和愧疚。
“哥哥,别哭了。”
人人都说他们相依为命,其实许娆明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依傍着哥哥而活。
是江月提议坐绿皮火车的,带着些期许和不安,她等着沈树凉点头。
顺着那条通往天际的轨道,绿皮火车慢悠悠的晃动,时间好像也慢了下来。江月趴在车窗边,和许洲分开快一个月了,这个月对她而言过得飞快,一点也没有度日如年的悲戚。太多的麻痹之后,江月其实第一时间想抽空自己,缓解周身的疲惫。所幸沈树凉邀请她一起出行,这种不远不近,不用劳神伤身的旅程,最适合她现在的状态了。
沈树凉看着江月惬意悠闲的模样,心情也十分舒畅,连车厢里孩子的哭闹声,中年大叔手机里的巨大音乐声,都变得不讨人厌了。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向他的导师申请更多假期时,到时问他原因。他的回答让那位以严谨著称的导师也动容,导师说:“沈,这也许就是你们中国的诗歌说的那样‘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
沈树凉偏过头去看江月,这是他的时机吗?不置可否。他不太懂得要怎么爱一个人,也不喜欢以霸道的姿态去争取,在沈树凉的心里,爱情要藏在心里才是属于自己的,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打算再将它暴露出来。
目的地到达之后,江月才发觉自己当向导这件事,好像答应的有些快了。她虽然是这边的人,但却对这个流域并不是很熟悉。
“怎么办?我好像找不到路了。”
沈树凉拿出手机,“不用担心,我之前联系过这边的同学,他会过来接我们的。”
江月打趣:“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来当向导,想看我丢脸?”
只是这句话说完,她就有些后悔。因为心里知道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一刻,江月觉得自己卑鄙无比。
☆、36
跟在沈树凉身边,江月第一次打心底里承认地质学的魅力。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厚重历史,岁月的故事缀在了大地的纹路上。沈树凉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从容,让江月心生向往。
“师兄,你是真的喜欢地质学吗?”
江月捧着记录本,琢磨着问道。江月喜欢地质学的初衷实在太简单了,因为可以到处去旅游。别人觉得那是奔波,对江月而言,那却是去看遍世间美好景物的机会。
沈树凉很少会和别人谈到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并不是热爱,他的父母都投身于地质学这个冷门并且辛苦的专业。忙碌的父母,也就意味着他的整个成长过程都缺失家庭的温暖。可对于沈树凉来说,这些并不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