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会带朋友回来,许洲皱眉看着妹妹的这唐突的举动,高老师拍拍他的肩,“女孩子嘛,朋友多,也喜欢串门,这是好现象,证明许娆没有被你们经历的事情给击垮。”
许洲十分感谢高老师的包容,但是他还是要告诉许娆,这不是他们的家,不能胡来,不能给高老师带来困扰。
当他语气严厉的和妹妹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娆哭了,“哥,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难道我连交个朋友都不行吗?她之前就邀请我去过她家了,现在我只是想请她也来一次我们家。”
许洲本来想说:“这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给高老师带来麻烦。”
但是看到妹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心软了,也许高老师说得对,妹妹需要交朋友,也需要正常的生活条件。
高老师待他们兄妹确实好到没话说,他会背着许洲的面给许娆零花钱,当许洲发现之后,他只是说:“女孩子嘛,再说我也没给多少,别和我这么见外。”
许洲在夜市挣来的钱并不多,他总是拿出一部分交给高老师,当作生活费,一开始高老师并不愿意收,直到听见许洲说:“老师,你收下吧,就算是为了让我们兄妹住得心安理得一些。”
许洲其实很早之前就在找房子了,他高三的那段时间,高老师正好在谈对象,许洲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影响到高老师。
高考很快来临,由于不在本校考试,所有的考生都是由学校专车接送,高老师在点名的时候,发现许洲没有到,明明早上他和许洲一起出门的,许洲说要先去找陈帆,所以和他分开了,高老师问陈帆:“许洲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陈帆诧异,“他没有来找过我。”
高考两天,许洲消失了两天,高考结束之后,他回到了高老师的公寓,是来搬家的。高老师本来已经和他对象订婚了,但是因为许洲的关系,婚期一拖再拖。许洲看在眼里,他的愧疚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高老师看着眼前黑了一圈的许洲,他的手在颤抖,他压着心底的怒气问道:“为什么不去参加高考!”
许洲看着高老师的眼睛,他的视线没有闪躲,是那么的坦率自然,他的眼里没有挣扎痛苦,好像自己做的决定多么无关紧要。
“老师,我是这个家的大人了,我要养家,要让许娆继续上学。要让妈妈能继续得到医院的治疗。老师,我不能永远靠你,我已经成年了。”
政府给了许洲一笔钱,再加上他从学校得到的补助,许洲用这笔钱租了一个房子,离许娆的学校很近,许娆不愿意从学校那里得到补助,所以也从来没和老师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
高老师帮忙他们搬的家,去的路上,许娆一直问许洲,“哥哥,新房子什么样,我还能贴墙纸吗?”许娆一直好好的保留着之前的墙纸。
许洲默不作声,那里的墙应该很难贴上墙纸吧。
他们搬到这个出租屋的那个晚上,许娆哭闹着要回高老师家,“我不想住在这里,会有老鼠的!”
许洲找的房子是一个大房间带着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给许娆做卧室,他依旧睡在外面的大房子里。他们住在三楼,上下都是农民工。
许洲第一次没有理会妹妹的哭闹,他收拾好妹妹的房间之后,才把苦累了睡在行李上的妹妹抱进了房间。
妹妹睡下之后,许洲走到走廊里接了一桶水,站在那个逼仄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里,他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
高考的两天,他吃睡都是在工地上,只有身体极度乏累的情况下,他才能忘却自己想去考试的那颗炽热的心。
他脱下衣服,月色从窗口滑进来,洒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红肿的双肩,布满青紫的脊背,手掌上已经结痂的挂伤。
坐在教室里手捧书卷的清秀少年,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冷水从头浇下,许洲倒吸一口冷气。他扭头看向窗外,月华如洗,青梢碧树,眼前的景色清晰分明,只是他的未来一片茫然。
未来虽然迷茫,但许洲的目光依旧坚毅。
但那个时候,18岁的他显然不知道一个仅持有高中毕业证的人在这个社会上会受到多少为难。
☆、13
是高老师的妻子给许洲开的门,高老师的妻子长着圆圆的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
“许洲来了,你的电话一来,你们高老师就出去买菜了,说是好给你露两手。”
许洲裂开嘴笑着,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换鞋进了房间。
高老师正在布菜,看到许洲他叫道:“还以为你得到教师节才来了呢。”,他的脸上写满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