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关就关吧,即使看不见,也别忘了……」他关了灯,黑暗随着他的低喃罩住她。「你要好好地……求我。」黑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过后,一切都静了下来。缠拥的身躯还未分开,呼吸仍轻浅紊乱,汗与热交织缝继而成的阒暗,嗅来有淡淡的性感。柏千菡恍惚。好奇怪,明明全都不记得了,应该是很陌生的事,却矛盾地熟悉,她原想要好好烦恼一下如何「求」他,他却不给她思考的余暇,关灯后,他的动作连一秒都没停过,他贪得无厌、需索无度而且一气呵成,熟练得令人发指!他不过多她一年的记忆,竟然就连摸黑都能做得行云流水,他们那一年到底练习了多少次?当床头灯重新亮起,她只觉遭受到不公平的欺骗。她委屈地瞪着身下的男人,她身上只剩睡袍,而他早已一丝不挂,精壮裸躯仰躺在松软的枕头上,松懈地仰首后靠,从她俯视的角度,正好瞧见他下巴与颈项的优雅线条,柔和灯光亲吻的汗湿胸膛,光线造成浅浅的阴影,更突显他与斯文气质不符的强健肌理,连小腹都是坚硬如石,更显得她紧贴他的腹部虽然平坦,却柔软平凡。不知他是怎么练出这种肌肉的?她晕乎乎地胡思乱想着,跟着才发现,她还没从他身上下来……天!这姿势维持多久了?一定压疼他了,看他合着双眸,似已入睡,她不想惊醒他,轻巧如猫地试图起身,但身躯才抬高几寸,就因睡袍一角被什么压住,限制了她的活动,粉臀狼狈地跌回原位。她也真是迟钝,没注意睡袍被压住,还不死心地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男性大掌倏地扣住她柔韧大腿,她才惊觉自己吵醒他了,他直接承受她的部位醒得奇快无比。合上的眼皮撑开,黑咖啡似的眸光露骨地直视她,炙热的欲望在眸中若隐若现,他居然以为她还想要……「我不是要……我只是想起来……」惊觉他越发亢奋的变化,她微喘地警告。「你不要动!」「我没动啊。」他一脸纯良无辜,身体的反应却和表情背道而驰。「你明明就在动!你的……你的……」「喔,它啊?」他体贴地替两颊绯红的她接话,免除她找不到代称的困窘。「抱歉,家教不好,我管不住它。」接收到她又羞又嗔的瞪视,他轻笑。她芳馥的胴体令他再次蠢蠢欲动,但她神情朦胧,显然累了。他动手解开她的睡袍。他早就发现害她起不了身的祸首是他的臀部,压住了她的睡袍下摆。「我去帮你拿一件干净的睡衣。」他让她躺下,自行下床,进浴室迅速清洗,片刻后带着她的睡衣和一条热毛巾回床上,替她清理身上欢爱后的痕迹。柏千菡昏沉欲睡,任由他当她是洋娃娃似地摆布。啊,这种感觉……她记起来了,过去与他欢爱后,他常这么替她擦拭,她其实能自行去沐浴,却因为想享受他的伺候,总是故意偷懒。他会先拿细柔的面纸,印干她肌肤的所有湿痕,才以热毛巾覆上她肌肤,按摩与清洁同时进行,舒缓她的酸软疲惫,他宽大的手掌留有几道车祸的伤痕,动作仍如她记忆中的灵巧细腻,温柔地照拂她的每一寸。她看他握住她单薄的手腕,拉直她屈起的手臂,抹拭肌肤,她佣懒地端详他修长的手指,往上是覆有淡淡寒毛的手臂,他的肩膀宽而平直,穿起西服格外优美挺拔。她目光更往上,寻觅到他的双眼,才发现他的眸光等在那儿,在她目光不经心地四处漫游时,他始终定定看着她。那么专注深邃的注视,仿佛,他不愿她离开他的视线。这想法令她心口微颤,有一股甜暖的滋味在胸间渲染开来,唇线不自觉地轻扬。她的笑意让他好奇地扬眉,以眼神询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她故意不回答,他以指尖摩弄她手心,小小地惩罚她的叛逆,她痒得不住轻笑,最后呼吸轻促,美眸眨啊眨地表示投降,他这才饶过她,眸光依旧锁住她,唇边比先前添了抹隐约的满足笑意;而她,娇佣的身子像海绵,吸足了欢悦,美眸恣意追逐他的视线,执着地与他的目光缠绵。与他凝视彼此的感觉,比做爱更深邃甜蜜。「不是累了吗?怎么不睡?」他柔声问,手指还在理顺她的长发。「我在想一些过去的事,都是和我们……上床,有关的。」「喔?原来我们痛快淋漓地做几回,有助你恢复记忆?」他深感遗憾。「那我们应该早点上床才对,浪费太多时间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她脸蛋微红,瞪他一眼。他轻笑。「你想起什么?」「不少事,除了床上的部分,还想起以前念大学的事,我们交往时,你都会来宿舍接我,约会完会送我到宿舍门口,对不对?你看,我最近想起不少事喔!」她叙述着记起的往事,以为他会为她高兴。「嗯,你要我描述从前时,我没提过这些,看来你的记忆确实在复原。」他没有不高兴,但反应也不热切。柏千菡有点纳闷,他是不是累了,所以没笑容?「是啊,所以你和我说话要小心,别以为可以骗我,哪天我全都想起来,发现你唬我,我可是会一一和你算帐喔。」她开玩笑地轻戳他胸膛,他这才勉强笑了,眼中却无笑意。「我哪敢骗你?你生起气来超可怕的。」单南荻神色如常,内心的不安却在扩大。如果可以,他衷心期望她只记得他们过往的甜蜜,忘却那些痛苦的争执,就让车祸埋葬了它们,该有多好?柏千菡没发现他另有所思,却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她轻碰他左腰,那儿有车祸留下的伤疤。「车祸时,是副驾驶座这边发生擦撞,所以我的伤势都在右侧,对不对?」「嗯。」「当时是你开车,驾驶座那边没有受到撞击,完好如初。」这些都记录在警方的事故报告中,她都看过,近来却越想越觉有异。「那为什么你会受伤?如果是从我这边来的撞击力道,你的伤应该也在右侧,为什么是在左侧?」「这个你问倒我了,我也不记得了。但我们都平安了,回想那些可怕的事故做什么?」她为何突然开始追究这些?他微冒冷汗。她想得越多,越可能挖掘出他不愿她得知的真相,他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你该不会是无聊了,还是刚才不够累,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那我们继续——」「这才不是有的没的,这很重要!」她拍开意图偷袭胸前的大手,不准他捣乱,她推理的兴致正浓呢。「你受伤的位置不合常理,说不定有什么警方没注意到的真相,你赶快帮忙想一想……」她终于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劲,迟疑地咽住话语。他忐忑的目光、回避的态度已昭然若揭,对于车祸,他并非全然不复记忆,他隐讳的态度让她感到不安。「你……都记得?」「只是……很模糊的印象,也不算记得。」单南荻只希望能对着她明净的眼眸说谎,但太迟了,他没想到她会注意这种细节,仓促间编不出缘由。他打定主意,他不说,死也不说,宁愿她疑他恼她,也不愿她知道真相。「你都记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难道你——怕我知道?」为什么?怕她怪他开车不小心?或是,他真正想掩盖的,是车祸之外的事?「那时在车上发生什么事?」「既然明白我不希望你知道,就别问了,好不好?」他强笑,语气已近乎哀求。「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想瞒她什么?他受伤的原因,还是出车祸的真正原因?莫名的恐惧让她的思绪运作飞快,车子是在她这一侧发生碰撞,她伤在右侧,他却是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