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陈氏这番话既驳斥了孟文萱的怀疑,又将齐家三公子好好的恭维了一番,说的老太君心花怒放,连连称是,对秦陈氏说:“亲家说的极是,这凡事啊都要靠天分,再加上后天的勤奋方能成事,可见慕云这孩子是个会用心之人,能成为方素心的弟子已经不容易,小小年纪还能单此重任那就更不简单了,亲家,你们秦家的女儿可是个顶个的有出息,亲家教子有方啊”“老太君过奖了,我家慕珂常和我提起,说齐家家风淳朴,长辈慈爱,晚辈孝顺,上下和睦,这才是真正的教子有方,持家有道,我得向老太君和齐夫人多多请教才是呢”秦陈氏笑呵呵的说道。孟文萱本来还想质疑秦慕云,没想到让秦夫人连打带销的,反倒把老太君奉承的那叫一个欢心,秦慕珂有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母亲做后盾,可不太好对付。正文横生枝节(下)横生枝节(下)齐老太君哪里听不出秦陈氏是在奉承与她,只是好话谁都爱听,听着这话心里就是受用,与秦陈氏又客套了几句。只听得孟文蕙婉声道:“闺中小姐能把针黹学的这般精湛确实少有,因为鲜少有人把针黹当成谋生之计,所以就不可能这般用心去学。”慕云不禁多看了孟文蕙一眼,孟文蕙可算是一语中的,的确她就是把针黹当成谋生之计,立足之本这样用心来学的,不过孟文蕙这么说显然有贬薄之意。一直沉默的慕灵突然开口说道:“孟姐姐此言偏颇了,您瞧街头上卖字画的,算是以字画为生的吧可历朝历代的名家可有出自其中?司琴阁里的琴师,算是以琴艺谋生的,可据我所知,当朝琴艺最高超的却是乔贵妃,可见并非是当成谋生之计便能学的好的,当年我娘请了方姑姑来府里教针黹,我们姐妹四人一同学习,唯有四姐学的最好,我想,其一是四姐在这方面的天赋高,其二,是四姐自己对此特别感兴趣,其三,有了天赋和兴趣,自然就会用心了,孟姐姐您说是不是呢?”孟文蕙讪讪一笑:“妹妹说的也对,像我,就对针黹没什么兴趣,只爱写字作画,弹琴下棋什么的。”齐夫人伺机笑道:“文蕙,听说你的琴艺师从玄矶大师,算是与乔贵妃师出同门了。”齐夫人是非常喜欢文蕙,就怕老太君会嫌弃文蕙是庶出,所以总想给她贴贴金,好叫老太君更喜欢她一些。孟文蕙含着谦逊的笑意:“文蕙可不敢与乔贵妃相提并论,承蒙玄矶大师不弃,指点一二而已。”齐夫人道:“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玄矶大师收徒,若非资质绝佳是不收的,待会儿,你可得露一手,也好让我们饱饱耳福。”孟文蕙羞赧颔首:“夫人有命,文蕙焉敢不从。”秦陈氏见孟文蕙又得了出风头的机会,而且齐夫人显然是偏袒与她的,不由的暗自懊恼,自家的女儿出了慕云的刺绣能拿得出手,其余的怕是都不能与这位孟文蕙相比了。慕灵突然热情道:“孟姐姐,您精通音律啊,那太好了,妹妹我正有一困惑,苦思不得其解,既然姐姐是玄矶大师的弟子,自然不在话下了。”孟文蕙怔了怔,刚才这丫头就差点让她下不来台,这会儿会不会又耍鬼花样,不过,她自持在音律上还是比一般人要懂的多一些,若是不应承的话,岂不是在众人面前露了怯?孟文蕙只好蔚然点头:“妹妹且说来听听。”慕灵问道:“怎样的琴艺才算高超?”孟文蕙初时还以为她会问出什么高深的问题,暗暗严阵以待,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当即笑道:“这还不简单?但凡学琴者都知道,首先弹琴讲究仪容美观,姿态优雅;其次,需要娴熟的技巧,运指要静,得音要润,吟猱要圆;第三,琴者,情也,要能品味曲中之意,寓情与琴,人琴和一。能做到此…方能算得上琴艺高超。”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慕云不由的暗忖:慕灵这是要做什么?慕灵淡淡一笑,又问:“敢问孟姐姐可曾做到这…?”孟文蕙默然片刻,从容答道:“自以为琴音还是能悦己悦人。”“那么是悦己重要还是悦人重要呢?”慕灵又问。孟文蕙随口道:“自然是一样重要,不能悦己如何悦人?若琴音不能悦人那谈何妙音?”慕灵笑颜如花:“原来这样啊那么照孟姐姐之意,不能给人以愉悦之感的琴音都不是什么妙音了?”孟文蕙轻笑一声:“自然。”慕灵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我听说玄矶大师一曲《广陵散》能让天地黯然,让人激越悲愤,潸然涕下,被尊为第一妙音,现在方知这种不能让人心生愉悦的琴音根本算不得妙音。”孟文蕙脸色一白,这慕灵分明就是钻了她言辞的空子,讽刺她弹琴只为取悦与人,俗不可耐,便要辩解:“你……我……我不是这意思。”慕灵笑了笑:“咦?刚才孟姐姐不是这么说的么?”众人听得明白,这孟文蕙是着了秦家小姐的道了,虽是有心算无心,可文蕙的回答毕竟落了俗套。“是你设计诓我的。”孟文蕙又急又恼。慕灵无辜道:“怎么是我诓你呢?这些确实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啊”齐老太君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姐妹们说笑而已,不必当真。”秦陈氏心笑,这慕灵别的不行,钻空子倒是挺机灵的,便笑道:“是啊我家五姐儿最喜欢说笑了,孟小姐不必当真,再说了,奏琴能取悦人心有什么不好的?何必搞得惊天地泣鬼神,我们这些老人可经不起惊吓。”孟文蕙心中气恼之极,看了看姐姐孟文萱,孟文萱对她微微摇头,孟文蕙只好暂时压下这口恶气。慕云也在注意着慕灵和大娘,感觉今天谈话火药味甚足,暗箭嗖嗖,再看看慕珂和孟文萱,难不成,她们两个不对盘?厅中的气氛变得有点儿尴尬,突然慕珂哎呦一声,老太君忙道:“怎么了?”慕珂笑了笑:“刚才小家伙踢了我一下,可能是坐久了,小家伙不满意了。”齐老太君立时满目宠爱,对着慕珂的肚子嗔怪道:“瞧你顽皮的,一刻也不让你母亲安生。”又对秦陈氏笑道:“亲家,你不晓得,这孩子有多闹腾。”秦陈氏笑呵呵道:“越会闹的孩子越聪明。”“可不是吗?当年我怀子恒的时候,也是这个样,不让坐,也不让躺,非得走来走去,他才肯安份一点。”说到孩子齐夫人就乐呵呵的,怎么说,这也是齐家第一个孩子,大家自然都很紧张。“呀那这孩子性子随他爹呢我怀珂儿的时候,她可是安静的很……”秦陈氏笑道。两个做母亲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起了孩子的事,慕珂微笑着抚着肚子,斜睨了孟文萱一眼,看她郁郁的神情,心里就得意了。要说孟文萱比她还早几个月进门,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孟文萱嘴角微抽,鄙夷着:神气什么?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呢而且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也还得另说。“禀老太君,宴席已经摆下,是不是可以开席了?”一个丫头进来禀报。齐老太君问:“外面已经开席了吗?”“回老太君,已经开席了。”“那咱们也开席吧”老太君说着伸手要过拐杖,慕珂就要起身去扶她。老太君忙对众丫鬟道:“你们还不快扶着大少奶奶。”慕云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席了,可以结束这无聊的谈话。宴席后,大家纷纷告辞。慕云等人回到秦府,刚刚梳洗完毕,想歇下,就有齐家人飞马来报,说大少奶奶可能要生了,大少爷请夫人尽快过去一趟。秦陈氏闻讯是又惊又喜,半响才回过神来,急道:“快通知老爷,咱们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