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时候,秦府迎来了两件喜事,一是,秦老爷又纳了一房妾室,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珍珠。珍珠原本姓甄名珠,珍珠之名是后来夫人给改的,现在,大家就该称她为甄姨娘。二是,慕珂定亲了,夫家是永安侯家的大公子齐子恒,只等开春了就进京完婚。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慕云恍惚着,如在梦中,为什么那么多人和事都变了模样?若说翠茹的命运,慕怀的命运发生了变化,那是因为她插了一手,但是,慕珂的呢?慕珂不是应该嫁给爹的得意门生吗?又怎会和远在京城的永安侯扯上关系?问题出在哪里?难道又是她的缘故?慕珂嫁入侯门,恐怕将来要对付大娘就更困难了吧……同样忧心忡忡的还有陶姨娘,从她初来济南时的雄心勃勃,到现在,她已经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男人都是花心的,情还热的时候,他还能想着你,一旦热情冷却,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成了过眼云烟。若不是当初她留了一手,把在湖南的产业据为己有,算是有了点依仗,不然的话,她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不过,她也不是个轻易就服输的人,只要有心,不怕没有机会。秦府一派喜气洋洋,尤其是秦老爷,佳人入怀,又结了这样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真是春风得意。秦陈氏也是心情大好,珍珠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是她的心腹,有珍珠在,可以制衡陶姨娘,慕珂的婚事终于定下,失之桑榆收之东篱,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期,怎能不高兴。因为永安侯老太君急于抱孙子,所以,婚期就定在三月十八,几乎是过完年就得启程进京,筹备嫁妆的时间就更紧迫了。慕云主动请求去给许妈妈做帮手,可是慕珂一口回绝了她。既是大小姐不准,许妈妈哪敢让慕云插手,不过有这个白劳力不用太可惜,许妈妈就把过年府里大家的新衣全交给慕云去做。慕云欣然接受,不怕多做,就怕没事做。过了年,秦老爷和秦夫人,慕怀,还有陪房的许妈妈,外院的韩管事夫妇,慕珂身边的四个丫头一起动身进京,家中事宜就交给甄姨娘掌管,由周妈协助。慕云想,大娘让爹纳珍珠为妾,不仅仅是要拉拢爹的心,不让陶姨娘专宠,怕是早就在为今日铺路,这一趟入京,最少也得月,家里的事交给谁也不能放心,唯有交给自己身边的人,这样,就算她身在千里之外也能掌握全局。慕珂走后的推举(中)卫姨娘屋里,自夫人走后,慕瑶时不时要过来这里坐坐。“小姐,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划不来。”卫姨娘身边的丫头紫南给慕瑶端来茶和果点,劝道。慕瑶拉长着个脸,气哼哼道:“怎么可能不生气,那个哑巴不就是会点针线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就让她管事?也不知道甄姨娘是哪根筋搭错了。”卫姨娘听她唠叨了半天了,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本来她自己就已经够烦躁了,现在慕瑶还来添堵,卫姨娘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起学针黹,偏就她学的好?凭什么人家知道雪中送炭,就你知道忙中捣乱?三小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脾气得改,不然,这个家里永远没你的好。”慕瑶不可置信的望着卫姨娘:“卫姨娘,你是我亲娘诶!你不帮我,还来数落我?如果不是你没本事,我至于被人看不起吗?那个甄姨娘算什么?论大小,论资格,你哪样不排在她前头?可如今,管家的人是她,不是你。”卫姨娘的脸唰的就白了,原来,在慕瑶心里,她是这样不堪的,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三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跟姨娘说话呢?瞧您把姨娘给气的。”紫南赶忙来给卫姨娘揉胸顺气。慕瑶眼圈一红,她本来就够委屈了,本来还想在卫姨娘这里得到安慰,没想到卫姨娘还数落她,她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但这也是事实啊……卫姨娘在大娘面前无事不顺、无话不从,卑躬屈膝这么多年,可是大娘拿正眼瞧过姨娘一眼吗?在大娘心里,不管是卫姨娘还是陶姨娘,都是她的敌人,再有,在爹面前,以前有个纪姨娘,后来有个陶姨娘,现在又多了甄姨娘,卫姨娘从来都不曾得宠,论相貌不行吗?不是,说白了,还是自己没本事,凡事都唯唯诺诺,没有半点魄力……慕瑶越想越觉得憋屈,眼泪吧嗒吧嗒的跌落下来。卫姨娘深喘一息,轻轻推开紫南:“你先下去。”紫南不放心的看了看卫姨娘,又看看正在掉眼泪的三小姐,生怕她们母女又吵起来,不过既然姨娘吩咐了,她只好福身退下。“三小姐,你说的没错,姨娘我是没什么本事,连累小姐受委屈了。”卫姨娘平复了气息,幽幽说道:“可是小姐,你想过没有?咱们拿什么去跟人家争?纪姨娘天仙般的容貌,陶姨娘更是个有手段的,她们的结果又如何?争的赢吗?一个正室的名分,加上子女双全,加上她的家世,那就是铁板钉钉,就算夫人犯了七出之条,只要不是伤风败俗,老爷都得掂量着轻重。何况,夫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安分守己,唯她马首是瞻,恐怕,咱们娘仨,轻则扫地出门,重则横祸临头……我一再一再的告诫你,不要争一时之气,图一时之快,你做姑娘的时日总是有限的,再过个几年就要出阁了,要是嫁个好人家,你的后半生才有幸福可言,将来你做了正妻,还用得着跟别人争?别人都得看你的脸色行事……现如今老爷疼你,这是你的福分,可你若是惹的夫人不高兴,到时候她随便找个人家把你嫁了,到时候你哭都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