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年还是笑:“安三少位高权重,人脉广博,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情,不过是卖苏家一个人情罢了,总不该这样吝啬到要把这份人情讨回去吧?”听到苏瑾年把事儿牵扯到苏家上面,安奚容不由微沉眸色,这个女人本来就算不上温顺,他也不指望她能又多顺从,但眼下却是第一次如此明显地要跟他拉开距离。这种暗示让安奚容非常的不爽,特别是她那种随意淡漠的态度,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乙丙丁。本以为,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在她心里终究会是不同。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他们在那样特别的情况下相遇,接过吻,上过床,一起被逼相亲,一起被设计陷害,又一起找出幕后黑手狠狠报复,签订过地下契约,他窥探了她鲜为人知的秘密,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她被他胁迫的时候抓狂暴走过,他为她打架的时候丢掉了形象风度……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她怎么还能对他这么冷淡?!安奚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裂开了!这个女人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难搞!“嗯哼?对别人我可能就随便了,但是对你,我还是喜欢有借有还……”桃花眼微微眯起,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到期。”苏瑾年抬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戳在他的肩头,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你觉得事到如今,那种东西还会对我有威胁吗?”连照片都被全城的百姓观摩了一遍,她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同样的伎俩用一次就足够了,她苏瑾年的豆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哼!就这点手段还想泡妹纸,果然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以为谁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货色。苏瑾年就是看不惯他这种花花大少的作风,他的那些薄情寡义,到了她那里都是贻笑大方,趁着他对自己还在兴头上,一定要狠狠地把他甩了,才会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随便招惹的!对上苏瑾年轻蔑而讥讽的目光,安奚容心头一震,突然间说不出话来。等再回过神来,那个清丽冷淡的身影早就走离了百步开外。从小到大,安奚容作为一个出身优良才干出众长相俊美的高富帅,追求他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从来都是他毫不留情地拒绝别人,用漠然的态度碎了一地的芳心,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被一个人拒绝的感觉竟然这么难受,好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的冷水,一直凉到心里面,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直到那一刹那,安奚容才体会到,原来那种叫做心痛的感觉,就是这种滋味。没有撕心裂肺,只是隐隐地疼,疼到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这是被甩了吗?!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好不好?为什么他就有那种被人玩弄了之后一脚踹开的感受?!话说他怎么就会看上这种薄情寡性的女人,一点贞操观念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第一个男人,难道她真的就一点点眷恋都没有吗?他到底有哪一点不好啊……修理完小贱人又狠狠修理了一把花花大少,长久闷在胸口的一口怨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苏瑾年龙颜大悦,为了犒劳各位功臣,特特在南景天酒楼摆了一大桌庆功宴,携亲朋好友一醉方休。而花天酒地放纵过度的后果就是,滴酒不沾唯一清醒的苏瑾年不得不把一个个醉醺醺的家伙弄到车上载回去,还要应付唐嫣然哭哭笑笑张口就来的胡话,比如什么“其实安三少真的很喜欢你啊”、什么“瑾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安三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还有什么“我早就发现了,安三少这个人有洁癖,而且很讨厌被女人碰触,所以他怎么可能像传说中那么风流花心嘛!肯定是有内情的啦……”苏瑾年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恨恨地回她:“安三少安三少!你才跟他接触过几次就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他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要你这么护着他,还是说你对他一见钟情,真的喜欢上他了?!”“呵呵……”唐嫣然醉醺醺地打了个饱嗝,忽然傻笑了起来,“对啊,我就是喜欢他,他有什么不好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多出色的一个绝世好男人啊,也只有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笨蛋,才会拒绝他……”“……你偷听我们讲话了?”“嗝!……”唐嫣然挺了个身,晃晃悠悠的扑到苏瑾年身上趴在她的肩头,半睁着眼睛没有任何焦距,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怜,你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哦……表情呆呆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听到这里,苏瑾年心头微微一动,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果然下手太重了吗?拿余光觑了眼苏瑾年,见她的神色有些松动,唐嫣然继续碎碎叨叨地给她吹耳边风:“你自己说说,那么一个自负得意光芒万丈的男人被你搞成这样,是有多凄凉……瑾年啊,不是我说你,嗝!如果只是玩玩也就……嗝!……也就罢了,但他要是真心的,你又干嘛非得摆出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个年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稀有动物叫做什么?嘿嘿,好像是叫什么‘老处女养成股’还是什么的来着……呃,不对,你已经破处了……啊哈!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吃干抹尽不负责啊!小样儿,没看出来嘛,原来你这么狡猾……”懒得理会唐嫣然的胡言乱语,苏瑾年伸手把她推回了位置上,听她又借着骂骂咧咧了几句,最终才禁不住醉意睡了过去。唐嫣然的吵嚷一经平息,整个车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车子缓缓行驶在郊外的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经过,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路边田野间的蛙叫声,远处的天际深邃幽蓝,挂着一轮弯弯月牙。苏瑾年收回目光,莫名就想到那只死狐狸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对微弯的眼睛,在她印象里,那个男人的脸上大多数时候都挂着不怀好意的戏谑笑容,所以当唐嫣然那么说的时候,她真的很难想象出来——安奚容童鞋那种……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很想见一见啊。像他那种薄情的男人,也会有……受伤难过的时候吗?回到家中,苏瑾年叫了两人一起把一窝摇摇晃晃的醉汉架进了屋子,素有sa称号的顶级执事千重大人在被vapire的算计下,十分难得地也喝多了酒,本来诡计多端的vapire可以善始善终,结果这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就惆怅忧郁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看着一屋子睡得死沉死沉就是地震了也不会翻个身的家伙,苏瑾年又无奈又好笑,走过去帮季子湘盖好被子后就推门走到了阳台上。在她转身后不久,躺在床上的千重樱却慢慢睁开了眼睛,脸颊上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有写发烫,但意识依然清醒。因为醉酒的人可以得到苏瑾年尤其温柔的照顾,千重樱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贪心,会忍不住嫉妒她对别人的好,所以为了得到心理平衡,他就放纵自己小小的“醉”了一次。只不过刚才唐嫣然在车上说的那些话让他很很不愉快,那种感觉,就好比是自己小心翼翼维护了很久的宝贝,却被无数人觊觎,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人轻易抢走一样。迎着凉爽的夜风,嗅着从荷池上方飘来的淡淡清香,某种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挠着的心情,终于被被苏瑾年认真地正视了起来。手里拿着手里翻来覆去的转,玩了好一会儿,苏瑾年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来翻找安奚容的号码,一开始的时候输入“安奚容”三个字,竟然“查无此人”,苏瑾年想了想,又输入“校长”,还是没有找到,然后又输入“安三少”……在苏瑾年快要放弃的时候,她默默地输了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