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培森只会笑,一边是讪笑,一边是欣慰米线的思维被他调动起来。“可你早上全吃完了,说明能吃好吃,所以你现在这么说,有没凭没证诬赖嫌疑。”“你可以坚持不采信,不过不妨碍我不吃你的面。”葛培森快慰大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米线的头发,但是被米线伸手一把拍走。“你干什么?管住手脚。”“米线,你总算活过来了。”黯淡的黄昏中,两人在车里对视。一个是怒目圆睁中有惊诧,一个则是满脸笑意。葛培森更是眼看米线有脱钩之嫌,赶紧将车启动上路,笑道:“没想到,我煮的人参鸡汤还是心灵鸡汤。看来盐加没加不是问题。”但是梅菲斯却觉得满心不是味道,她怎么就跟这个滑头滑脑的人一起出来吃饭了?再往回想,有点儿艰难地回忆起起床后的点点滴滴。似乎,这个男人一直跟她在一个屋里。她顿时头痛起来,想问个究竟,又懒得动脑筋,想了会儿,又眼睛一闭不搭理了。可是没法不想到此人与仔仔的死有关,她心里又厌恶起来。“我不跟你吃饭,请送我回家。”葛培森不敢搭这个腔,“我早上替你送病假条去,他们说工作火烧眉毛,你但凡有一口气在,赶紧上班去。”梅菲斯果然被成功调开注意力,“我没气。”“对,我也建议你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不过休息会不会影响生计,比如说你要不要付房贷月供,有没有存粮应付吃用。”梅菲斯顺着葛培森的话想了一下,“会影响。我的收入都给月供了,基本上没积蓄。我得工作。”“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工作,会出错。明天我先拿两万给你,你把工作辞了,在家休息两个月。身体差不多了再找个真正适合你的工作。”“我讨厌你,不要你的钱。”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要回家,不要见你。”葛培森大大地郁闷,这都已经到了他常吃饭店的停车场了。“下去吧,吃饭再说,吃完我送你回家,不再理你。”但是米线并不挪动,他只好又道:“你千万别自个儿跳下去,你什么都没带,只有一串钥匙,没法回家。”可是葛培森还没说话,就见米线那一侧的车窗上浮现都都气愤的脸,他顿时想批自己的脸,这儿是他和都都以前常出没的地方,他被米线搞晕了才会来这儿吃饭。偏偏这会儿米线却跟他道:“我自己回家。”就打开了车门。外面都都对着米线,冷漠而礼貌地道:“你好,我也是葛培森的朋友。以前没听他提起你。”葛培森心说糟糕,立刻跳下车去备战。这边梅菲斯下车,看着美丽的都都一口否认,“我不是葛培森的朋友。”说着就往外面的路口走。葛培森连忙挡在梅菲斯面前。但都都冷笑着问:“葛培森,你还说你没作案时间。”“我哪来作案时间?”葛培森顾不得都都了,连连后退着,对梅菲斯道:“米线,不要意气用事,我这就送你回家,你这样子打车会被人拐骗。你没带包,出租车不会载你,这么远,你走不会去。来吧,我这就送你回家。”都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看着葛培森打叠百般耐心,而且越说声音越低,耳语一般温柔,她惊呆了,毫不犹豫拉开葛培森的车门先坐进副驾驶位。葛培森头痛,可也正好趁机对梅菲斯道:“米线,你看车上还坐一个人了,你这下不用担心了吧,我们回去。”连推带搡地将梅菲斯塞进后排位置,他关上车门,这才长喘一口气,心知上车有得麻烦了。葛培森硬着头皮上车,打开车门就劈头迎来一句话,“葛培森,你怎么解释。”“没解释,你自己观察思考。”都都怒不可遏地扭头看后面的梅菲斯,“这位小姐,葛培森……”但是都都没法接下去控诉,因她见到梅菲斯根本不理前面的争吵,一脸倦怠地看着外面的灯火。都都即使再气急败坏,也看出后面的异样。后面的人即使再老奸巨猾,也不可能装出这幅四大皆空的样子来。她只能扭回头,“森,究竟怎么回事。你说的这几天忙就是为她?”“让你自己观察嘛。你下不下去,不下去我开车了。”都都咬紧嘴唇不语,眼泪一滴滴跟珍珠似的划过脸庞。她包里的手机却是叫响,她拿出来一看,就塞给葛培森。葛培森也不知这人是谁,听得里面问都都什么时候到,他只好回答都都有事不能到,而且只能自报家门他是葛培森。对方才肯罢休。葛培森开车上路,心里无奈地盘算该怎么办,看样子都都要跟他耗到底的样子,可是他送米线回家却是那么不放心,她一个人能好好做吃的吗?他想来想去,只能大声问:“米线,你家里有吃的吗?”“有的。拒绝你跟去吃。”葛培森哭笑不得,“我没说跟去吃。你打算煮点儿什么吃的?”“你连盐都不知道加,跟你说有什么用?”葛培森看到前面有麦当劳的标记,再问:“你爱吃汉堡吗?哦,你连没加盐的都吃得下,汉堡不在话下。”都都给两人的对话弄晕了脑子,感觉两人很熟悉很亲密,可又有说不出的距离。她想来想去,葛培森还真没作案时间与后面那个米线培养出熟悉的关系来,那么难道两人乃是旧识。葛培森早饿得腹中如擂,问都都要不要吃麦记汉堡,都都不语,抗议第二个才问到她,而且问得不如问米线的那么详细。等葛培森跳下车去麦当劳,这边都都转身对后面的梅菲斯道:“米线?我是葛培森的女朋友,认识你很高兴。”梅菲斯却回答:“我不叫米线。”“可是他这么称呼你。是哪两个字?还是我发音错误?”梅菲斯没有解释,只是叹了声气。都都见她不答,心里更怀疑有鬼,估计这是两人之间的昵称。“可是米线,我能请求你离开葛培森吗?他是我的男朋友,可他现在却对我三心两意,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梅菲斯被烦不过,终于将眼睛懒懒地聚焦到都都脸上。她终于看清楚这是一张非常美丽精致的脸,即使哭得眼皮红肿,依然楚楚动人。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快,烦闷葛培森的三心两意,男人都是如此,以前的丹尼,虽然没说,可是外派后应该是有了别人。她淡淡地道:“不过是一个臭男人。”都都也是看着梅菲斯瘦削的脸,见她不肯答应,更是确定两人有鬼,便冷冷地道:“可是他再臭,看上去也得比你年轻好几岁……”梅菲斯心生不快,当即反击,“关你什么事。小姐,你不是葛培森的谁,我虽然不想认识葛培森,却也知道这个人对女朋友的态度不应是对你这个样。省省吧,背着他才敢说女朋友三个字。”“不想认识他?说得好听,欲拒还迎……”“小姐,下结论要讲求真凭实据,不要随便臆测。谁也没欠你白银三百,你再胡说八道败我声誉,当心我不客气。”“没有吗?在葛培森面前你装得漫不经心,等他一走你精神那个抖擞。做给谁看呢,再做也是一张老脸。”“我再做也是一张老脸,自己看着高兴。你再漂亮也一样没人看,还白陪几滴眼泪,白陪上自尊。”“你真不要脸。”“我更可惜你不要你这张漂亮的脸。”都都气不打一处来,见葛培森小跑上车,她立即道:“森,米线骂我。她骂人可真毒辣,泼妇骂街一样。”“米线不是你叫的,我再次声明。”梅菲斯当然不屑告状,但不能不为自己争气。葛培森跳出去买吃的时候就在担心车里都都会不会找米线晦气,他最担心米线不在状态,吃亏往肚里吞。没想到上车看到的是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却是气急败坏。他当然不便多说,将一只食品袋交给后面的米线。“米线,我多买两份,明天你懒得做菜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