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的黑衣人横成一排,粗粗看了一眼,大概二十个左右,个个身形精壮,目光狠辣,以站姿和招式看,每一个都是非凡的高手。正中间的黑衣人忽然一招手,一行二十几人身形飞速移动,眨眼将荣轻然围在中央。刀剑纷纷亮出,齐齐对准他。
荣轻然只是淡淡一笑。
这种场面,这种感觉,何其熟悉,甚至比吃饭睡觉还要熟。吃饭睡觉是人的本能,随时被杀,却是被逼出来的习惯。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威胁他没经历过?明枪、暗箭、刀剑、毒药、溺水、巫术……巫术……他蓦地觉得头疼,曾有过巫术?是吗?他为什么……不太记得,但又好像确实有过那样的场面……有人站在半空,血色的大鸟穿过身体……
他面色一白,抬手撑住额头,眉紧紧皱起。
一圈黑衣人就在这个时候齐齐发动攻势,明晃晃的兵器晃花了人的眼睛。
但荣轻然毫无意识,他此刻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在眼前盘旋,偏偏不给他真实的情景。其实从今早清醒过来起,他就逐渐记起一些事情,上一次在沙漠,他夜里发狂,弄伤白蔹……再上一次,在王府花园,那个池塘边,他发狂,弄伤白蔹……再上一次,是他的书房……一幕一幕,情景真实地重现,从来不曾存在的记忆一股脑回到眼前,逼得他每时每刻都要崩溃。但总是有一些什么,是至今仍然没有想起的……那就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快那人的剑尖已经触到荣轻然的衣服,但他毫无感觉,更别谈反抗。
圈外有人陡然一声清啸,声音未绝,白色的身影已然到了跟前,不等看清他的面容,手中连续射出的银色光芒已纷纷没入一干黑衣人的喉咙,刚刚还招式狠厉的黑衣人顿时停住动作,惊恐地低头去看。不多时,有人发出第一声哀号,短短一声,就倒地不起,嘴角血丝渗出。很快,二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倒地,艳黄的野菊上忽然躺倒一片黑色,格外突兀。
射出去的东西是银针。
射出银针的人是一身白衣的尚琰公主。
她不知何时已稳稳回到马背之上,策马徐徐上前,站在荣轻然身旁,微微一笑,&ldo;真好,我终于有了让你帮忙的理由。&rdo;
荣轻然缓缓转头看她。
她一挑眉,&ldo;你不要误会,这些人绝不是我安排的。&rdo;
荣轻然移开目光,一个一个看着地上的黑衣人,低声问:&ldo;死了?&rdo;
&ldo;当然,&rdo;她冷冷道,&ldo;我从不会手下留情。&rdo;
荣轻然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他策马上前,用马鞭的鞭尾轻轻一勾,面罩落下,露出一张络腮胡子的脸。他目光闪了闪,忽然低下头笑了,回头看着尚琰,嗓音有些干涩:&ldo;我知道不是你,因为‐‐他们是皇兄的人。&rdo;不顾尚琰公主震惊的表情,他微微笑着,笑容很耀眼,&ldo;多谢你相救,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do;
在荣轻然含笑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房内沉沉昏迷的白蔹忽然睁开眼,一种感觉驱使她撑起力气翻身坐起,一只白鸽从敞开的窗户翩翩飞进,白鸽额头有一点猩红朱砂,毛羽雪白无尘,显然飞行的距离并不远,那么‐‐意味着连西域的兹宛国内也潜藏着秋翎的人!这点着朱砂的白鸽便是秋翎特有的信使!
白鸽从窗子飞入,落在白蔹肩头,白蔹解下鸽子腿上拴着的细管,在小指微长的指甲中取出少量药块,在指尖一抹,化作粉末,她用沾着粉末的手指抽出管中的薄纸,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字,只是两个字,就让白蔹顿时浑身剧烈地颤抖。
那是秋翎的命令。
&ldo;弑玉。&rdo;
弑,杀;玉,玉王爷。
她进入秋翎后收到的第一份任务‐‐杀玉王爷荣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