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千藏的童年记忆充满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永远一片雾蒙蒙的,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光明的天,有的更多的是压抑的咳嗽。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是个闯荡江湖的女侠,去了好多好多好玩的地方,遇见不公平的事拔刀相助,而且我好像还会法术诶!嗖嗖嗖就飞啦!”
道长青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泥,去了几公里外的小学,拉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的手接她回家,听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梦,时而不时地咳嗽两声。
“是不是感冒了?”他的语气有些慌张。
道千藏一愣,连忙挥舞爪子,“没有啊,春天柳絮进到鼻子里,痒痒。”
道长青松了一口气,“回家给你缝个口罩。”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道千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好看,道长青小心翼翼地问:“丫头,是不是那些小孩又泼你凉水了?”
“我太怂了……”道千藏垂头丧气,蔫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他们骂你,我却连架都不会吵,只知道哭。”
她一句都没说自己其实是被一遍又一遍地按在冷水里,差点被淹死。
道长青难受得拧紧了眉。
“是我对不起你……”
“老爸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爸,永远永远永远不可能对不起我的!”道千藏一脸严肃地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回家吧,我今天想吃饺子。”
“老爸,今天科学课上讲了生小孩,我又没有妈妈,所以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生出来我的?”
“呃,这个……其实你是我捡回来的,”道长青一本正经地说着道千藏觉得肯定是扯淡的假话,“你最喜欢做仙侠梦,肯定听过乱葬岗对吧?我就是在那捡到你的。”
“骗人骗人!我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是从乱葬岗里捡到的!肯定是你从糖果制造工厂里偷的!”道千藏叉着腰,兴高采烈地吹自己的彩虹屁。
道长青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卷毛脑袋,“谁骗你了,不然你怎么叫千葬?乱葬岗的葬太不吉利,老爸这才给你改成道藏经书的藏。”
道千藏哼了一声:“反正我不信。”
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每次一回到村里,就是道千藏最害怕的日子,全村人都会趁着道长青出门的时间虐待她,一张张带着恶毒怒意的脸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爸就是个不要脸的死鬼,自从来到我们村以后,女娃儿一个个都受他的蛊惑,不肯老实嫁人,非要读书考试出大山,这么一来全村的光棍可咋活啊!”
她觉得道长青做得没错,但嘴太笨,力气又小,打不过吵不过,又不敢告诉道长青——他会担心死的。
道千藏不知道他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