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因为人声鼎沸扰人清梦,季舒玄悠悠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昨日被几名仙子灌的酩酊大醉,这麽贸然被吵醒顿觉头昏眼花。他迷迷糊糊一睁眼,仔细辨认了一下站在他身前的人,看了又看,才问:&ldo;欣元,是你吗?&rdo;贺文渊看他眯著眼睛冲著姜欣元方向左顾右盼的模样,终於相信这位是真的大近视眼一个,残留在心中最後那点不满也飞走了。不过现在正处在命案现场,也没空让他走神。&ldo;是我没错。&rdo;姜欣元压低声音,问:&ldo;舒玄,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rdo;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夥伴,虽然看命案现场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左手掌全是血的季舒玄,但姜欣元相信,他既无动机、也无必要去亲手杀一个花魁。&ldo;最近我身边是有些麻烦,昨晚叫你今日来见我也是为了商讨此事。&rdo;季舒玄点点头,眼看著他就要开始长篇大论,贺文渊赶忙咳嗽一声,提醒自己也在。睁眼瞎季舒玄果然被惊到了:&ldo;这屋里还有别人?&rdo;&ldo;……&rdo;贺文渊:&ldo;不止我一人。&rdo;他往身後指了指:&ldo;您摊上事儿了,您摊上大事儿了。&rdo;季舒玄这才发现,原来几米开外那些围做一处的,不是柱子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啊。三人的说话声并不大,一开始确实没引来众人注意。但老鸨是个眼尖的,刚被人唤醒,一眼就瞅著&ldo;凶手&rdo;醒过来了。她有如一只捍卫鹅蛋的老母鹅一般,梗著脖子,竖著眼睛,双手掐腰,眨眼就扑到了季舒玄身上,开始揪著他的领子骂他,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嚷嚷著要他这个杀人凶手赔钱。呜呼哀哉,贺文渊看著昏迷在地的可怜春桃花魁为她惋惜。她不过双十年华却流落在这淫窟里,不知受了多少罪。现在差点香消玉损,一命归西,老鸨却不为她说一句话,张口闭口只提到赔钱,她的大好年华还抵不上一纸银票。春桃的屋里吵的沸反盈天,老鸨又哭又闹又抓又挠,根本不听季舒玄解释。其实他即使想解释也说不出任何可信的理由,案发时,只有他与花魁呆在屋里,按照第一发现人、春桃的丫鬟茹欢(就是姜欣二人赶来顶层时看到的那个瘫软在地吓到失禁的女孩)所言,她一进屋时,就看到春桃倒在地上了,根本没在屋内看到第三人。季舒玄现在满身是嘴也洗刷不清他的嫌疑了,刚开始他还辩解几句,但在发现老鸨根本就是在撒泼勒索後,根本连开口都懒得开了。他明明是被冤枉的,但因为他摆出一脸冷酷炫的表情,反而让人怎麽看怎麽有&ldo;看谁不顺眼就一刀解决对方&rdo;的放荡不羁杀人狂魔范儿。龟公叫来了捕快,也不知塞了多少钱,捕快一来连问都不问,直接掏出镣铐要把季舒玄带走。姜欣元眉头紧紧皱起,拦住捕快:&ldo;……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吗?&rdo;捕快用眼白看他:&ldo;我管他是什麽身份?他杀人了,犯法了,我就要抓他,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rdo;捕快力气奇大,轻易的就格开了姜欣元的手,沈重的镣铐锈迹斑斑,边缘处好似还带著血色,让人看著就不寒而栗。冰冷的手环扣在了季舒玄那双白如皓玉的手腕上,两相对比,更显刺眼。与激动的姜欣元不同,被冤枉的当事人非常冷静,即使被态度恶劣的捕快推搡,他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此时不是阶下囚,而应该是天上仙。他手缚撩拷,连整理下仪表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披头散发,只著中衣,满手鲜血,赤著脚从众人面前缓步经过。不得不说,有那张脸做基础,即使是这麽狼狈的时刻,他也完美无缺。在他经过姜欣元面前时,时间仓促只让他来得及说三句话──&ldo;别跟外人说我的身份。&rdo;&ldo;对於我来说,现在牢里比牢外安全。&rdo;&ldo;别告诉他。&rdo;==============当天下午,姜欣元带著贺文渊再次拜访了夙洲府的府尹大人,上一次踏进这里不过是昨天下午的事情,但在短短一天内,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贺文渊知道姜欣元是为了季舒玄而来,季舒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他却被以杀人罪名打入大牢,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那里糟糕的环境。姜欣元就是过来疏通关系的,探听一下办案进展,看能不能得到探视的权利──花魁春桃现正命悬一线,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若她死了,无人知晓到底是谁伤了她,那季舒玄就真的变成了&ldo;杀人犯&rdo;。现在季舒玄&ldo;享受&rdo;的正是重犯待遇,说不定还会有皮肉之苦。